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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电视台外围的景象如同灾难电影的开场。刺眼的红蓝警灯无声旋转,将周围建筑的玻璃幕墙染上不安的色彩。厚重的钢制路障和闪烁着警示灯的警车组成了一道严密的弧形封锁线,将电视台大楼孤立出来。

身穿黑色战术服、手持突击步枪的神盾局特勤队员和纽约警察局的SwAt队员依托掩体,枪口一致对准那栋寂静得可怕的大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绷。

狙击手的光学瞄准镜反射着微光,在高点若隐若现。更远处,被强行疏散的民众和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被拦在更外围的警戒线后,嘈杂的议论声和相机快门声形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

一辆黑色的雪佛兰缓缓的无声穿过封锁线,在距离大楼正门破碎的旋转玻璃门约五十米处停下。车门打开,娜塔莎·罗曼诺夫利落地跨出车外。

她今天的装扮在战术实用与便于谈判之间取得了精妙的平衡:一身深灰色的特勤人员作战服,但去除了所有显眼的武器挂载和部队标识,面料考究剪裁合体,凸显出她矫健而富有力量感的身材曲线。

外面套着一件轻便的防弹背心,同样是低调的黑色。她标志性的红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清晰冷静的面部轮廓。

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冷静,碧绿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快速扫视着大楼入口处的惨状:遍地的玻璃碎碴、凝固的血迹、翻倒的家具,以及那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神盾局特工快步上前,“这边请,卡特长官等候多时了”

娜塔莎跟随上前来到一处车辆内的临时指挥所。

莎伦·卡特特工,根据弗瑞先前的指令负责现场外围协调立刻迎了上来。她金发束起,穿着战术服,神情冷静而专注,但眼神深处透露着局势带来的压力。

“罗曼诺夫特工,”卡特语速很快,言简意赅地汇报关键情况,“局长指令已确认。我们与大楼内部的所有通讯链路均被阻断,完全失效。无线、有线全部中断,无任何回应。内部情况不明,但热成像显示人质聚集点生命体征稳定,那些异常低温能量信号报告中的影子,活动频繁。”她指向监测设备,数据清晰地显示着通讯静默和能量异常。

娜塔莎碧绿的眼眸快速扫过屏幕,瞬间理解了局势的严峻和弗瑞派她来的原因。“通讯完全隔绝。只能面对面了。”她的声音冷静如常。

“是的。”莎伦·卡特肯定道,语气沉稳,“这是目前唯一的途径。弗瑞局长命令您进行接触尝试。”

娜塔莎微微颔首,最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确保非攻击性。“卡特特工,维持现有封锁。没有我的明确信号或局长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她检查了一下耳麦,“我会尝试录音。”

“明白。频道已就绪。一切小心,罗曼诺夫。”莎伦·卡特郑重回应。

娜塔莎不再多言。她转身,迈着稳健而清晰的步伐,独自一人走向那片被阴影笼罩的破碎入口。她的背影在莎伦·卡特以及无数紧张目光的注视下,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跨过了警戒线,消失在大楼内部阴冷的黑暗中。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着稳健而清晰的步伐,独自一人走向那片破碎的区域。她的脚步声在突然变得极其安静的封锁线前显得格外清晰。所有枪口、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逐渐远离的背影上。

跨过扭曲的金属门框,踏入电视台大厅内部。光线陡然变暗,只有应急灯提供着惨绿的光照,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电子设备烧焦后又混合了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怪味扑面而来。温度也比外面低了几度,阴冷潮湿。

她刚深入不到十米,正准备开口呼喊表明来意——

窸窣…吱喳…

令人牙酸的细碎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阴影开始蠕动。

在她左侧,一个陈列柜的阴影中,一个半透明的、轮廓不断微微扭曲的黑色人形无声地升起。它拥有大致类人的形态,但弓着背,四肢细长,指尖锐利,整体轮廓清晰地呈现出长吻、尖耳和一条细长尾巴的鼠类特征,正是一个鼠影。它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一双闪烁着纯粹恶意与饥饿红光的眼睛,牢牢锁定了娜塔莎。它手中握着一把同样由阴影构成的、扭曲的长矛状武器。

紧接着,第二个从右侧翻倒的沙发后浮现。 第三个从天花板的破损通风口探出半截身体。 第四个、第五个……

短短几秒内,超过十个鼠影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和阴影中浮现,无声地将娜塔莎包围在中间。它们那红色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带着冰冷的、非人的审视。

它们微微低伏身体,手中的阴影武器对准了她,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包围圈,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精神层面的低沉嘶嚎,虽无声响,却直接冲击着意识,带来寒意和恐惧。

娜塔莎的身体瞬间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肾上腺素飙升。但她强大的控制力让她硬生生压下了所有战斗或逃跑的本能反应。

她的动作在这一刻凝固了,没有举起手,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可能被误解为威胁的微小动作。她的呼吸变得极其轻缓,连胸膛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

她保持着双手微微张开、掌心向外的姿态,头部缓慢地、以不会引起误判的速度转动,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红色光点。她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针对灵魂的恶意几乎要刺穿皮肤。

就在最前方的那个鼠影似乎微微前倾,即将扑上来的瞬间——

娜塔莎开口了。她的声音清晰、冷静、镇定,没有任何颤抖,音量控制在刚好能让周围这些生物听清,却又不会显得具有攻击性:

“我没有敌意。”她一字一顿,确保每个词都传递得清清楚楚,“我是代表神盾局前来与船长对话的谈判者。尼克·弗瑞局长想和他谈谈”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鼠影的反应。它们没有任何语言回应,依旧保持着包围和攻击的姿态,但那低沉的精神嘶嚎似乎减弱了一丝丝,那无数双红色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她。

娜塔莎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道,同时极其缓慢地、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调整自己的姿态,让自己正面朝向大厅内部更深的方向,仿佛在表明她的目标是深处,而非与它们对抗。

“我的名字是娜塔莎·罗曼诺夫。我请求与负责人对话,或者被引导至船长所在的位置。我的目的是沟通,寻求一个对双方都更好的解决方案。”

她说完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维持着毫无威胁的姿态,承受着那十几双非人目光的冰冷注视和精神压迫。她的表情冷静得像冰,但碧绿的眼眸深处却在飞速计算着每一个细节:鼠影的出现方式、它们的智能程度、对语言的可能反应、以及可能的突破方向。她的心跳依旧很快,但节奏稳定,完全处于掌控之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鼠影们似乎在思考,或者说,在通过某种方式请示。它们那不断微微扭曲的黑色轮廓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显得更加诡谲。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正前方那个最先出现的、手持阴影长矛的鼠影,用它那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最后盯了娜塔莎一眼,然后……

它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向大厅内部的道路。同时,它抬起一只阴影构成的利爪,指向了通往内部走廊的黑暗入口。

紧接着,包围圈的其他鼠影也如同得到无声指令般,缓缓地、沉默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被红色目光夹道的路径。它们手中的武器依旧低垂着,指向地面,但那种冰冷的威胁感并未消散,仿佛只要娜塔莎有任何异动,就会立刻扑上来将她撕碎。

娜塔莎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谢谢。”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仿佛在感谢一位普通的引路员。

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迈开了脚步。步伐稳定而均匀,沿着鼠影让出的那条充满压迫感的路径,向着电视台内部更深沉的黑暗走去。她能感觉到那些红色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她的后背。

第一步,接触成功。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准备面对那个疯狂的船长。

娜塔莎·罗塔莎沿着鼠影让出的那条令人脊背发凉的路径,向着电视台深处走去。走廊里的应急灯大多已被破坏,只有零星几盏提供着微弱而不稳定的照明,将墙壁上飞溅的、已经发黑的斑驳血迹映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硝烟、灰尘以及一种更诡异的、仿佛电子元件烧焦后又混合了某种非人存在的冰冷气息。

鼠影如同无声的幽灵,在她前后若隐若现,红色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她,那种被无数饥饿目光窥视的感觉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崩溃,但娜塔莎只是将感官提升到极致,冷静地评估着每一步的环境。

越往里走,一种奇怪的、与周围恐怖环境格格不入的喧闹声逐渐清晰起来。那并非惨叫或破坏声,而是……激烈的争吵?

一个充满戏剧性夸张、带着明显不满和耍赖腔调的男声拔高了音量,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最后一次,我发誓,就这一次。刚才那是光线太暗,我没看清那条斜线。这能怪我吗?是这棋盘本身的质量问题。”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却又奇异地能听出不耐烦情绪的御姐音响起,斩钉截铁地驳回:“否决。规则就是规则。船长,您在过去的七分钟内已经以手滑、眼花了、有灰尘干扰、这家伙哆嗦了一下影响我判断等共计十三个理由悔棋。容错额度已耗尽。该我落子了。”

“我是船长,我拥有最终解释权!”男声听起来气急败坏。

“在棋盘上,规则高于船长。这是您三分钟前刚刚宣布的,旨在防止我作弊。”冰冷的女声回应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嘲讽般的揶揄。

“就这一步,你看,如果我走这里,你的长连就破了。这绝对是关键性的一步。傅坤泽手指几乎要戳到棋盘的后背皮肤上。

“规则上,五子棋没有长连禁手,船长。而且你指的那个位置,离你之前的棋子分布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是单纯的悔棋,驳回。”幽灵分身的声音冰冷而精准,毫不退让。

“迂腐,死板,你这是扼杀创造力!我这是艺术的布局!”

娜塔莎眉头微蹙,这对话的内容超乎了她的预料。她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传来的那个敞开的大门,那里曾经是电视台的一间大型开放式办公区兼休息区。

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位经验丰富的顶级特工也几乎瞬间瞳孔收缩,大脑花了零点几秒来处理这极度荒诞和邪恶的场景。

办公区中央被清出了一片空地。傅坤泽,那个在直播画面里癫狂无比的男人,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瑟瑟发抖、穿着程序员格子衫的趴着的、穿着西装裙的女白领背上年。他把那人当成了人肉椅子。

他依旧穿着那件刺眼的紫色西装和绿色衬衫,只是外套敞开着,领带歪斜,脸上因为争吵而泛着激动的红晕,看起来更像一个在游戏厅里输了钱耍赖的小混混,而不是掌控数百人生死的恐怖分子。那女人脸紧贴地面,身体不住地哆嗦,显然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和屈辱。

而他的对手,正是报告中提到的那个无面黑影——幽灵分身。它如同一个凝实的黑色剪影,呈现出清晰的女性曲线,但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纯粹的、吸收光线的虚无。

它同样“坐”着,但它身下那个作为椅子的女性人质状况似乎稍好一些,至少没有承受全部重量,仿佛那阴影之躯大部分是虚悬的,但这并未减少其带来的恐怖感。幽灵分身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不知从哪个办公桌上搜刮来的白色围棋子。

而他们之间的棋盘,则更为骇人听闻,另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性人质,被迫四肢着地,弓着背趴在地上,他的浅色衬衫后背被用粗黑的马克笔画上了一个标准的五子棋网格。

网格上稀疏地摆放着一些黑白两色的棋子,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员工的抽屉里找到的围棋套装。每落一子,那个作为棋盘的人质就剧烈地颤抖一下,发出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呜咽。

傅坤泽和幽灵分身似乎就沉浸在这扭曲的游戏中,为了一步棋的悔改权激烈争吵,全然不顾身下椅子的恐惧和棋盘的绝望。

在房间的另一侧,托尼·斯塔克和其他几十名人质被集中看管在一起,周围有数只鼠影无声地踱步看守。托尼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他和其他人质一样,被胶带封住了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屈辱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娜塔莎刚刚出现的门口,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希望?还是担忧她会激怒这个疯子?

艾莲则靠在一张翻倒的办公桌旁,她那巨大的、沾着不明污渍的鲨鱼剪随意地放在手边。她正专注地用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磨刀石,慢条斯理地打磨着剪刀那已经寒光闪闪的刃口,发出“噌……噌……”的、令人牙酸的规律声响。

她偶尔抬起头,红色的竖瞳扫过全场,眼神里带着一丝无聊,以及对傅坤泽那边争吵的一点兴趣。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船长的耍赖很有趣。当磨刀石划过刃口时,她会伸出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舌头,轻轻舔一下嘴角,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就在傅坤泽试图再次伸手去拨动棋盘上的棋子时,他眼角的余光终于瞥见了静静站在门口的娜塔莎。

刹那间,他脸上那副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表情如同变魔术般消失了,瞬间切换成一个极度夸张、热情洋溢的笑容,仿佛娜塔莎是他失散多年的挚友。他猛地从人肉椅子上站起来,那个被他坐着的程序员立刻瘫软下去,大口喘着气,几乎要虚脱。

“哇哦,看看这是谁?!”傅坤泽张开双臂,声音充满了戏剧化的热情,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位新观众,一位……真正的专业人士。我们的娜塔莎女土,大名鼎鼎的黑寡妇。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快请进,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欢迎来到我的……呃,临时休息室兼战略指挥部。”他笑容灿烂,仿佛这里不是什么人间地狱,而是他正在举办的私人派对。

他的声音响亮,充满了表演欲,在整个房间里回荡。那名被他当椅子坐的女白领如蒙大赦,瘫软在地,低声啜泣起来。充当棋盘的人也吓得缩紧了身体。

娜塔莎保持着极致的冷静,碧绿的眼眸快速扫过全场,将每一个人质的状况、鼠影的位置、艾莲的状态尽收眼底。她迈步走了进来,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或畏惧。

傅坤泽完全无视了他们,快步走向娜塔莎,步伐轻快得像是在跳舞。“我就知道那只独眼黑卤蛋会派点像样的人来。他可舍不得他珍贵的斯塔克宝贝,对吧?”他走到娜塔莎面前,几乎要给她一个拥抱的姿势,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近距离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娜塔莎,从头到脚。

“请进,请进,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他再次发出邀请并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姿态滑稽而优雅并存。

然后他回头,对着幽灵分身挥了挥手:嘿,有点眼力见,给这位美丽的女士让个座,你那把椅子看起来还挺软和的。

幽灵分身那没有五官的面孔转向傅坤泽,又看了看娜塔莎。冰冷的御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响起:“船长,我的对局还没结束。而且根据你的艺术布局,我马上就要赢了。”

“艺术暂时为外交让路,快起来。”傅坤泽不耐烦地催促。

幽灵分身似乎极其轻微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依言飘然起身,离开了那个人质的背部。随后静静的站一边。

傅坤泽热情地指着幽灵分身刚刚让开的位置,那个刚刚被幽灵分身坐着的女性人质此刻正蜷缩着哭泣——对娜塔莎说:“来来来,美女,别站着,坐!别客气,我这位影子秘书虽然冷了点,但还是很懂待客之道的。”

幽灵分身静静地站在一旁,那没有五官的面孔似乎看了娜塔莎一眼,冰冷的御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船长,您的待客之道包括让客人坐在肉垫上吗?真是别致的品味。”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同还是讽刺。

娜塔莎的目光在那哭泣的女性人质和傅坤泽热情的笑脸之间移动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声音平稳而清晰:“谢谢,我站着就好。傅坤泽先生,我代表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前来与你对话。我们收到了你的信息,关于你提出的……”

“对话,太好了,我就喜欢对话。”傅坤泽猛地打断她,兴奋地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个圈,仿佛娜塔莎说出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交流,沟通,思想的碰撞,这比下棋有意思多了。”

“不过,你知道吗?尼采有句言: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会让我变得更加……”他突然立住,岔开了话题,说到最后又蓦然止住,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就盯着娜塔莎。

娜塔莎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她确实知道这句话“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出于尼采的《善恶彼岸》”

“叮咚~,回答正确,满分答案。真是聪明的学生,奖励你一朵小红花”说着他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口袋,想从里面找出小红花送给优秀学生娜塔莎。

看着忙上忙下的男人,娜塔莎只能再度开口“我想不用了,刚刚口头表扬就够了”娜塔莎开始尝试带入对方的节奏,引导对话进行。

“行吧,行吧。”傅坤泽也停止了寻找,开始继续对话“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奥~,对!尼采的名言,其实那句话我个人更认为应该是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让我变得更加怪异。不过这不重要,只是一个引子”傅坤泽说着罢了罢手。

“我真正想说的是,在《尼采诗集》中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你们一本正经,我万事游戏’。”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娜塔莎身上打量了一圈,带着欣赏艺术品般的侵略性“

所以我们来玩游戏吧,我喜欢游戏。你赢了,我就好好听你说话,你想谈什么我们就谈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平吧?”他搓着手,绕着娜塔莎走了一圈,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光芒,但那光芒深处是冰冷的疯狂。

娜塔莎的心脏微微沉了一下。和疯子玩游戏,规则永远由他制定。她知道绝不会顺利。她的大脑飞速计算着,目光快速扫过全场,疯狂的傅坤泽,冷漠的幽灵分身,警惕而危险的艾莲,鼠影,以及惊恐的人质。强行拒绝激怒他的风险极高。

她沉默了两秒钟。但她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挑眉:“什么游戏?”她知道,直接拒绝很可能导致对方立刻失去玩的兴致,后果难料。这是最稳妥的回应,先获取信息。

傅坤泽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就在等这句话。他猛地直起身,如同一个即将揭晓最大奖品的魔术师,到旁边一张办公桌前,猛地拉开抽屉翻找起来,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欢快旋律。很快,他拿出了一把硕大、银光闪闪、造型古典夸张、几乎像个小炮似的转轮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别紧张,别紧张,”他看到娜塔莎身体瞬间的紧绷虽然极其细微,笑嘻嘻地摆摆手,“只是个游戏道具。”

他熟练地扳开弹巢,将其转向娜塔莎,展示那六个空空如也的弹仓。“看,空的。诚信第一。”然后,他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摸出一颗黄澄澄的、同样粗大的子弹,捏在指尖,对着灯光看了看,仿佛在欣赏它的美感。

“游戏很简单,现在,我们放入一颗……幸运的小豆子。”他故意用缓慢、戏剧化的动作,将那颗子弹塞进其中一个弹巢,然后一声将弹巢合拢。他单手握住枪柄,猛地一甩手腕,弹巢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啦的摩擦声。

几圈后,他地一下用手掌按住弹巢,将其归位。现在,没有人知道那颗子弹在哪个位置。

“相信我们的优秀学生娜塔莎已经看出来了”傅坤泽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提高,“没错,就是你故乡的经典游戏‘俄罗斯轮盘赌’规则嘛……我想优秀学生应该知道?一人对着自己脑袋来一下,看谁先找到那颗幸运豆。你先来?还是我先来?赢了,我们就开始对话”傅坤泽笑着,将停止旋转的转轮手枪“啪”地一声拍在旁边的真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那边的人质又是一阵惊恐的骚动,却被鼠影的低嘶和艾莲警告的眼神压制下去。

娜塔莎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看过阿富汗的战场报告,知道傅坤泽拥有复活能力。这个游戏对他而言,根本毫无风险。

“这并不公平,傅坤泽先生。”娜塔莎的声音依旧冷静,直接点破,“你很清楚,结果对我而言是致命的,对你却可能只是……一场表演。”她的目光锐利,试图寻找他逻辑上的漏洞,或者至少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公平?”傅坤泽先是一种古怪的、近乎哲学思考般的认真表情,他歪着头,看着娜塔莎,仿佛她提出了一个非常幼稚的问题。随后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猛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张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哈哈哈……你跟我谈公平?在这里?”

他突然止住笑声,表情瞬间变得冰冷而狰狞,他猛地伸手指向那个趴在地上、背后画着棋盘、还在微微发抖的胖男人:“对他公平吗?他可能只是个想下班回家陪女儿看电视的父亲!”手指猛地转向那个瘫软的女白领:“对她又公平吗?”最后,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娜塔莎的鼻子前,声音压低,却充满了压迫感:“对那些死在阿富汗沙漠里的大兵公平吗?对那些可能因为你看似公平的谈判拖延时间而死在这里的人质公平吗?”他说的义愤填膺仿佛绑架众人的不是他一样。

“对他们公平吗?每天朝九晚五,交税,养家,可能刚刚还在抱怨咖啡太凉或者老板太蠢,下一秒就被影子怪物抓来,这公平吗?”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给过我们选择?嗯?”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愤世嫉俗,眼神中的疯狂愈发炽烈。他又拿起那把枪猛地将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塞向娜塔莎的手里,枪柄朝前。“拿着,觉得不公平?那你就赌一把,赌那颗子弹不在第一个弹巢里。赌你的运气比这个该死的世界强!”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娜塔莎脸上。

娜塔莎没有接枪。她的手指甚至没有动一下。冰冷的金属枪柄就悬在她的手边。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所有可能的方案:抢夺武器?制服他?但幽灵分身和艾莲就在旁边,鼠影遍布四周,人质的安危……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谈判?他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接受游戏?那几乎是自杀。

就在她这极短的权衡利弊、内心剧烈斗争的瞬间——

傅坤泽脸上的狂怒表情再次发动变脸魔术消失不见。他看了看娜塔莎没有动作的手,突然露出一副你真无趣的失望表情,仿佛刚才的激动只是另一场表演。

“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撇撇嘴,语气变得轻佻,“你们总是,永远是这样考虑着得失,计算是利益,筹划着所谓的最佳方案……

他猛地收回枪,脸上绽放出一个更加疯狂、更加灿烂的笑容。

“那么就由我来开场了!!”

他不再给娜塔莎任何反应的时间,猛地后退两步,拉开了空间。他单手举起了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枪口不是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而是以一种极其夸张、戏剧化的姿势,笔直地抵住自己的下巴。毫无疑问他要开始他的表(发)演(疯)了。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质,包括托尼,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艾莲停下了磨剪刀的动作,抬起头,红色的竖瞳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嘴角甚至又露出了那种陶醉的微笑,仿佛在期待一场盛大的演出。幽灵分身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五官的面孔注视着傅坤泽。

傅坤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极其享受、近乎迷醉的表情,他微微闭上眼睛,如同一位沉浸在自己独白中的舞台剧演员,用一种咏叹调般的、带着奇异韵律和疯狂哲学的语气开始即兴表演:

“看好了,狗娘养的世界”傅坤泽高声喊道,声音因枪管抵住下巴而有些变形,却充满了吟诵台词般的激情,“这就是生活,一场豪赌,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

咔嗒!

第一枪,是空响。击锤撞在空弹巢上的声音清脆而令人心悸。

傅坤泽的身体随着扳机扣动而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但他的笑容越发扭曲和狂热。“看,运气!或者说……是命运的怜悯?哈哈哈!他猛地转动弹巢,再次抵住下巴。

“人们总说‘为什么是我?’!”他继续高声演说,眼神扫过惊恐的人群,“为什么灾难偏偏找上我?为什么幸运女神从不垂青?为什么…”

咔嗒!

第二枪,依旧是空响。

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仿佛正在接近某种极致的快感。“但也许……问题不该是‘为什么是我’……”他转动弹巢,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再次抵住。“…妈妈…看呐…我在飞…飞向太阳…蜡做的翅膀…要融化啦…但是…多美啊…”

娜塔莎面无表情,只是心脏在那一瞬间不可避免地剧烈跳动了一下。她看着这个完全沉浸在自己疯狂表演中的男人,内心对他的危险评级再次飙升。这是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以他人恐惧和自身濒死体验为食的怪物。

“……而应该是——”傅坤泽嘶声力竭地喊出最后一句,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表情,“——‘为什么不能是我’?你看到了吗?又一次,我与死神擦肩而过,我们跳了一支贴面舞。哦……祂的呼吸……真是冰冷又甜蜜……”

他再次将枪口抵头。“真相就是……一切都是混沌!一切都是……偶然!就像这颗子弹……”他手指摩挲着转轮,“它停在哪里?谁生?谁死?没有道理!没有原因!只是……砰!或者咔哒!多么……自由!”他高喊着“自由”,再次扣下扳机。

他猛地扣下了第三下扳机!

这一次——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然炸响,巨大的声响在封闭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不再是空响

点44马格南子弹的巨大威力在零距离下完全爆发,傅坤泽的整个天灵盖几乎瞬间被掀飞。鲜血、脑浆、碎骨呈喷射状向后上方猛烈溅射,如同一个被砸碎的西瓜,泼洒在墙壁、天花板以及他身后的的地面上。

红的、白的、碎裂的骨渣……呈放射状向前方猛烈喷溅!温热粘稠的液体和组织碎片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劈头盖脸地溅射开来,不少直接溅到了离他较近的娜塔莎的战术服上、脸上,甚至有一些溅入了她眼眸中,带来一阵灼热和腥腻的触感。

他的身体被巨大的动能带得向后踉跄两步,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地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只剩下下巴和少部分面部还残留着,那双疯狂的眼睛还圆睁着,却已失去了所有神采,凝固在最后那刻极度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中。紫西装和绿衬衫瞬间被染成了暗红色,白色的脑组织溅得到处都。

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叮~,……】游戏提示音也一同传来。

“噗嗤……”一声清晰的、带着冰冷嘲讽意味的嗤笑声从幽灵分身那里传来。它那没有五官的面孔转向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御姐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啊哦~看来这次命运的答案是:‘为什么偏偏是你’。真是一场精彩的行为艺术,船长。啊哦~ 看来幸运女神今天休假了。或者,她终于受不了您的棋品了”它甚至还鼓了鼓掌,尽管它的阴影手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啊~~!”人质中终于有人无法抑制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这突如其来的、极度血腥的场面彻底击溃了他们紧绷的神经。

“闭嘴!”艾莲厉声喝道,猛地站起身,鲨鱼剪的刃口闪烁着寒光,红色的竖瞳凶狠地扫过人群,瞬间将那些尖叫压回了喉咙,变成了压抑的、极致的恐惧呜咽。

而艾莲本人,却做出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她伸出覆盖着细密鳞片的手指,轻轻抹了一下溅到自己脸颊和嘴角的、属于傅坤泽的红白混合物。她将那沾着脑浆和鲜血的手指举到眼前,红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着,然后,竟然缓缓伸出粉舌头,仔细地、甚至带着一种虔诚的陶醉感,将手指上的秽物舔舐干净。

她然后低头,伸出舌头,极其自然地将溅到她嘴角和手背上的一些红白粘稠物舔舐干净,脸上露出了那种近乎沉醉的、病态的满足表情,仿佛品尝到了无上美味。“船长……总是这么激烈……”她低声喃喃道,眼神迷离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度迷恋和满足的诡异表情,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甜美的甘露,喉咙里发出细微的、享受的咕噜声。对她而言,这似乎是另一种形式的、与船长的亲密接触。

娜塔莎站在原地,她的脸上和昂贵的作战服上也溅上了几点温热的血液。她强制自己保持着绝对的镇定,甚至没有抬手去擦溅入眼睛的温热液体,只是猛地眨了几下眼,让视线恢复清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分析:他真的……死了?不应该是,所以这是计划?还是意外?或者表演的一环……

就在这时,地板上那具无头的尸体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脖颈那参差不齐的恐怖断口处,肉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交织、生长。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骨骼如同快速生长的珊瑚般延伸重塑,血管和神经如同活物般缠绕构建……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却又清晰可见,充满了超自然的、令人作呕的恐怖感。

短短几秒内,一个新的头颅就已经初步成型,皮肤覆盖上去,五官轮廓变得清晰,正是傅坤泽的脸。

刚刚长好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先是有些涣散,随即迅速聚焦。他猛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边那把还冒着青烟的、沾满了他自己脑浆和鲜血的左轮手枪。

短暂的茫然后,一股极致的、孩童被打扰了游戏般的暴怒瞬间涌上他那张新生的脸。

“混蛋!!!”他发出一声咆哮,一把抓起那把手枪,看也不看,狠狠地、发泄般地砸向地面。

“砰!砰!砰!”他用尽全力砸了好几下,直到那把坚固的左轮也微微变形。

但这似乎远远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他猛地站起来,四处张望,一眼看到了墙角立着的那根柴郡猫手杖。他冲过去,抄起手杖,如同挥舞着一根棍棒,对着地上那已经变形的左轮手枪疯狂地砸了下去。

“垃圾!废铁!破玩意儿!敢耍我?!敢耍我?!!”他一边砸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吼,手杖那坚硬的猫头杖端与金属枪身碰撞,发出“铛!铛!铛!”的巨大噪音,火星四溅。他将所有的挫败感和愤怒都倾泻在这件“不听话”的道具上,直到那把左轮手枪彻底变成了一堆扭曲的、无法辨认的废铜烂铁。

“砰!砰!咔嚓!哐当!”

他一边砸一边骂,动作狂野而充满戾气,手杖的猫头笑脸在挥舞中扭曲变形,仿佛也在发出无声的嘲笑。金属零件飞溅,手枪很快被砸成了一堆彻底报废的废铁。

整个过程中,幽灵分身飘在一旁,发出轻微的、看热闹般的“啧啧”声。艾莲则重新坐下,继续打磨她的剪刀,仿佛对船长的周期性发疯早已司空见惯。人质们吓得缩成一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娜塔莎利用这短暂的时间迅速调整好了呼吸和心态,将刚才那极具冲击性的一幕强行压入记忆深处等待日后分析。她看着傅坤泽似乎发泄完毕,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算是……我赢了吗?”

傅坤泽扔下沾满金属碎屑的手杖,猛地转过身。就在转身的瞬间,他脸上那暴怒狰狞的表情如同变脸戏法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切换成了一种阳光般的、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灿烂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砸东西的疯子是另一个人。

“当然!当然算!”他拍着手,语气轻快,好像刚刚赢得了一场轻松愉快的游戏,“我一向遵守游戏规则,说话算话。美女你运气真好,哈哈!”他甚至还对娜塔莎竖了个大拇指。

他踢开脚边的枪械碎片,摊开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呃,你刚才想谈什么来着?哦对了,交流。对,交流。我准备好了,你问吧,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表现得像个积极配合的好学生。

就在这时,飘在一旁的幽灵分身那冰冷的御姐音再次幽幽响起,充满了毫不留情的拆台意味:“遵守规则?言无不尽?那刚才下五子棋连续悔棋十三次,最后还想掀棋盘的人是谁?需要我调取记忆回放吗,船长大人?”

傅坤泽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他恶狠狠地瞪了幽灵分身一眼,语气有些气急败坏:“那是两码事,棋品归棋品,人品归人品,你不要在漂亮女士面前破坏我光辉伟岸的形象。”

他赶紧转向娜塔莎,试图挽回形象,干咳了两声:“咳咳……别听它瞎说。我们开始吧?你想聊点什么?世界和平?还是中午吃什么?我都奉陪!”他眨眨眼,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俄罗斯轮盘赌和疯狂的砸枪行为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娜塔莎看着眼前这个情绪瞬息万变、行为完全无法预测的疯子,心中警惕提到了最高点。但她知道,机会来了。她必须抓住这疯子刚刚承诺的、看似有效的短暂窗口期。

她知道,与这个疯子的第一回合交锋,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勉强算是打开了局面。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她需要极度小心地选择每一个词,在这片由疯狂和混乱构成的雷区中,找到那条通往目标的脆弱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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