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领导神色恢复一贯的严肃，淡然吩咐：“老规矩，把车停路边，别惊动群众。”
“另外，回头去查查这孩子的背景，注意态度友善，别惊扰他。”
“是！”
……
四合院里。
快到中午，邻居们陆续聚到水池边洗菜。
那时院里不是每家都有自来水，多是几户合用一个水台。
不光水是共用的，连厕所也是全院共用。
前院、中院、后院，各有一个公共水台。
夏天，妇女们常一边洗菜说笑，一边暗暗比较谁家午饭吃得丰盛。
这其中，人情往来藏着不少戏。
正忙着，叁大爷提着黑色鱼桶从外头走进来。
“哟——”秦淮茹眼尖，一见就笑道：“叁大爷，您又去钓鱼啦？”
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家里有个会钓鱼的人可真不错，几乎天天都能见点荤腥。
要知道，叁大爷钓鱼是一手绝活，以前光福花十几块钱想跟他学，他都没答应。
“呵呵呵……”叁大爷笑呵呵地把鱼桶放到水池边。
几个妇女立马围上来看。
“好家伙，叁大爷钓了两条大鱼啊！”
桶里有两条巴掌大的鲫鱼，还有十几条手指长的小鱼。
大家看得眼热。
这下又能吃上荤菜了。
“当家的！”叁大妈脸上洋溢着骄傲，“你太厉害了，晚上我给你们熬鲫鱼汤！”
大家羡慕得直咽口水。
坐在板凳上、腿绑石膏的棒梗也跟着嚷嚷：“妈，我也要喝鲫鱼汤，我就要喝！”
秦淮茹笑盈盈地望向叁大爷，盼着他能爽快答应，晚上分棒梗一碗。
可叁大爷心里明镜似的。
他装作没听见，一声不吭。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叮铃铃……”
就在这时，四合院门口响起一阵自行车铃声。
“咦？”
“自行车？”
洗菜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身子一震。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稀罕物。
大家齐刷刷转头望去。
随即全都愣住了。
只见门口一个小孩骑着三轮车缓缓进来。
这……
贾文？
不是自行车，居然是脚蹬三轮车？
“嘶……”叁大爷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直盼着有辆自行车。
可怎么也没想到，贾文这小子居然搞来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可比自行车还贵上百来块呢。
“贾文……你这三轮车哪儿来的？”叁大爷开口问道。
贾文把车停在叁大爷旁边，一脸无辜地笑着说：“买的呀，叁大爷，难不成我还能偷吗？”
秦淮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婆婆刚因为偷东西被警察带走，这小畜生分明是故意的。
“这就是三轮车啊！”
“车厢真宽敞！”
“啧啧……肯定能装不少东西吧！”
大妈们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可等她们看到车上的鱼桶和里面活蹦乱跳的大鱼时，又都惊呆了。
“好大的鱼！”叁大爷阎埠贵惊讶道，“贾文，买三轮车还送鱼吗？”
“什么，买三轮车送鱼？”
妇女们纷纷盯着贾文。
贾文冷冷一笑：“想得美，买三轮车哪会送鱼？这鱼是我自己钓的！”
这……
三轮车！
钓大鱼！
众人望着贾文，心态都快崩了，简直绷不住了。
这以前院里最垫底的，这么快就翻身了？
叁大爷的注意力原本全在那辆三轮车上。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辆车，以后去钓鱼就不用那么费力地扛着沉重的渔具了。
可当大院里的女人们开始议论起水桶里的鱼，叁大爷也凑过去看。
一看之下，不得了——竟是两条大鱼。
一条草鱼足有二尺多长，
还有一条鲈鱼，差不多三十公分。
此外，另有两尾巴掌大的鲫鱼。
“这……”叁大爷震惊地说：“文文，你这草鱼得有十斤吧？老天，这可是鲈鱼啊！清蒸鲈鱼味道那叫一个绝！”
“嘶——三斤重的鲈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要知道，鲈鱼和草鱼不同。
草鱼活得久就能长得大，可一般鲈鱼能长到两斤已经算大了。
贾文这条鲈鱼，居然有三斤多。
“差不多，”贾文淡淡应道，“够吃一阵子了。”
“嘶——”
周围的妇女们又羡又妒。
十斤的草鱼，三斤的鲈鱼，再加上两条鲫鱼，这些鱼肉够吃一个多星期了。
叁大爷热切地问贾文：“你在哪儿钓的？”
贾文答：“什刹海北边那个野塘。”
“啊？”叁大爷一愣，“那地方我也常去，可从没见有大鱼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
“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鱼。”
贾文回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叁大爷，麻烦让让，我得回家了。”
贾文家在中院，这才刚进前院。
他骑着车到了中院，先 ** 妹果果抱进屋，再提鱼进去，最后把三轮车锁好。
果然，一群男女又围了上来，绕着三轮车转悠，嘴里不断发出赞叹。
“三轮车就是好，拉个三百斤也不成问题！”
“省劲儿，比板车强多了！”
“啧啧，听说脚踏三轮车比普通自行车还贵呢！”
“就是啊，他哪来这么多钱？”
“关键是自行车票，贾文怎么会有自行车票？”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前阵子的电风扇票，这些都是哪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虽没明说贾文是偷的，可话里话外那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等贾文拿着两条鲫鱼出来宰杀清洗时，大妈们又围了上来。
“文文，这辆三轮车花了多少钱啊？”
贾文微微一笑，答道：“二百六十块。”
周围的大妈们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一听这价格，还是忍不住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贾文手脚麻利地剖开两条鲫鱼，冲洗干净。
壹大妈凑过来问道：“文文，这鱼打算怎么做？”
贾文说：“煮个鲫鱼豆腐汤吧。”他回来时，豆腐也顺便买好了。
这话正好被棒梗听见了，他立刻拉着妈妈嚷嚷：“妈……我要喝鲫鱼豆腐汤……现在就要喝！”
贾文没多说什么，端着鱼盆转身回屋。
他捅开煤炉，开始动手做饭。
第一步，舀了一大勺猪油下锅。
接着煎了两颗鸡蛋。做鲫鱼豆腐汤时加煎蛋，既能去腥，又能让汤更浓郁鲜美。
煎好蛋，锅里的热油继续用，他把划了刀的鲫鱼放进去煎到两面金黄，然后倒入开水。
放入豆腐、煎蛋，加上葱丝、姜丝等配料，大火烧滚后转小火慢炖。
没一会儿，鲜美的鱼汤香气就从贾文屋里飘了出来。
棒梗闻着味儿就坐不住了，眼巴巴望着秦淮茹说：“妈，鱼汤太香了，我好想喝一口……你去帮我要半碗行不行？光喝汤也行啊！”
看着儿子那可怜样，秦淮茹心里不是滋味，只好轻声安抚：“等周末妈买条鲫鱼，也给你做，好不好？”
“不要嘛！”棒梗撅起嘴，“我现在就要喝，等不了啦！贾文凭什么不给我喝？”
秦淮茹毕竟不是贾张氏，她拉不下那个脸。明知贾文不会给，她也不会去开口讨要。
“等着，妈去盛饭。”她转身进屋，没再理会棒梗的吵闹。
贾东旭上班去了，婆婆又被民警带走，中午这顿饭很简单：两个二合面馍馍，一碟开水焯过、用醋和盐拌的青菜，还有一锅面汤。
说起来，夏天老百姓的餐桌还算丰富，要是到了冬天，怕是连青菜都难得一见，只能啃啃馒头、喝喝稀饭了。
棒梗拄着拐杖慢慢挪进屋里，瞥见桌上简单的饭菜，马上不高兴地撅起嘴：“妈，我就是要喝鱼汤，你就不能帮我去讨点来吗？”
“要是奶奶在，她肯定会带我去要的！”
秦淮茹摇头：“不行，咱们家和贾文家关系不好，我现在去要，人家也不会给的。”
“那你就像奶奶那样躺在地上哭啊！”棒梗理直气壮地说：“奶奶每次往人家门口一躺一哭，人家什么好吃的都乖乖送上门！”
秦淮茹沉下脸：“别学她那样，以后长大了还怎么见人？丢不丢脸！”
“我不去！”
秦淮茹坚决拒绝。
棒梗喝鱼汤的愿望落空，立马翻脸。
别看他年纪小，下手却狠，直接伸手抓住小桌边，猛地一掀——
“哗啦！”
桌上的馒头、米粥和青菜全都摔到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不让我喝鱼汤，你们也别想吃！”
不得不说，棒梗完全传承了贾张氏的作风。
不仅是心思和行为，连老贾家那种“文化”也一并继承。
比如偷东西。
比如这种“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脾气。
贾张氏偷不着，就把贾文家的西瓜和鸡蛋全砸了；棒梗要不到鱼汤，就把秦淮茹做的饭全掀了。
就这么个倔性子！
秦淮茹气得快疯了，真想狠狠揍棒梗一顿。
可惜啊——
她舍不得。
……
贾文家。
妹妹小果果乖乖坐在小方桌前，还拿了抹布把桌面擦了擦。
贾文端出一小铝锅热气腾腾的鱼汤，香味扑鼻。
“好香，好香！”果果还没吃，就拍着小手高兴起来，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汤。
贾文笑着说：“别急，哥哥这就给你盛。”
他给妹妹盛了满满一碗鲫鱼豆腐汤，里面放了一个煎蛋和几块豆腐，但没有鱼肉——鲫鱼刺多，不敢直接让妹妹吃。
除了鱼汤，还有前几天做的葱油饼，贾文热了热端上来。
吃着饼，喝着汤，别提多美了。
妹妹咕咚咕咚喝得欢，贾文一边看着她吃，一边细心地把鱼刺挑干净，将鲜嫩的鱼肉一口一口喂进果果的小嘴里。
“真好吃……哥哥真好！”
“哥哥最好了！”
听着妹妹的甜言蜜语，贾文开怀大笑。
满头大汗时才想起用风扇，贾文将电扇从里屋搬出来，兄妹俩享受着这个时代难得的惬意。
“嗝嗝……嗝嗝……”
喝完一大碗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又吃了几块豆腐和一个煎蛋后，妹妹果果彻底饱了，她拍着小肚子不停打嗝：“哥哥，我好撑呀……肚肚都圆了，要 ** 啦。”
“呜呜……真的好饱！”
果果一副难受的样子。
贾文却只是笑笑。
这种鱼汤不顶饿，虽然现在饱，过一阵就消化了。
“吃饱了就躺下歇会儿吧。”贾文这才开始吃饭。
一小盆鱼汤被兄妹俩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