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环着李莲花腰的手松了松，怕勒得哥哥不舒服，却还是忍不住多抱了一会儿。
李莲花低头看着他，如何不明白归宁的心思——少年看似沉稳，骨子里却还藏着几分稚童般的依赖，此刻不过是借着委屈寻个安慰。
可这份难得的亲密，却让李莲花心里生出几分贪心来：以前总叮嘱归宁要守礼、懂分寸、保持距离，现在想来，何其可笑？如今想再靠近些，反而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和：“所以你觉得，金常宝有问题，对吗？”
说着，轻轻推了推归宁的肩，再抱下去，他怕自己难以维持理智。
归宁也知道该放手了，心里却莫名生出几分失落，暗自嘀咕：还不如不长这么大个子，以前还能赖在哥哥怀里久一点。
他坐好身子，点点头：“对，金常宝是最常接触金满堂的人，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现在对金满堂下手？”
李莲花走回座位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今晚，自然会有分晓。”
归宁应了声“好”，便转身去找方多病，一起安排晚上的事。
李莲花坐在原处，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腰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归宁拥抱时的温度，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可下一秒，他却皱紧了眉，指节微微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眼底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夜色渐深，柴房外的阴影里，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
他动作极轻，手指在门锁上拨弄了几下，便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柴房门。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关河梦撞见，他心里一紧，赶紧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黑衣人进了柴房，直奔躺在地上、盖着粗布衣服“休息”的芷瑜。
就在手即将落下的瞬间，关河梦猛地冲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他：“住手！”
黑衣人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反手一掌拍向关河梦。
关河梦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后退，捂着肩膀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方多病和归宁同时从门外冲了进来，而地上“睡着”的“芷瑜”也猛地翻身坐起，哪里是什么芷瑜，分明是李莲花！
黑衣人见状不妙，知道中了计，转身就往灶台方向跑。
路过灶台时，他突然抓起一把炉灰，朝身后的方多病和归宁扬了过去。
方多病抬手挡住脸，归宁却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炉灰，脚步不停，跟着黑衣人追了出去。
刚追出柴房，一把匕首突然从斜刺里飞来，直取归宁面门。
归宁眼神一凛，侧身躲开的同时，伸手稳稳夹住了匕首的刀刃。
可就是这片刻的耽搁，黑衣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归宁皱眉看着手里的匕首，质地普通，看起来就是寻常铁匠铺里打造的，想靠它找人，恐怕很难。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去时，鼻尖突然动了动，他拿起匕首，凑近闻了闻，匕首柄上似乎沾着一丝极淡的香味。
归宁眼眸微动，握紧匕首，转身回了柴房。
柴房里，李莲花正扶着关河梦，语气关切：“关兄，没事吧？”
关河梦摇了摇头，揉着发疼的肩膀：“没事，就是被他打了一掌，有点酸。”
归宁走进来，对着李莲花和方多病摇了摇头：“没追上，他跑太快了。不过他跑的时候，丢过来一把匕首。”说着，把匕首递了过去。
李莲花接过匕首，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又低头闻了闻，随后抬眸看向柴房角落，语气平静：“芷瑜姑娘，出来吧。”
角落里的坛子被方多病拉开，归宁上前搀扶芷瑜出来。
芷瑜从里面走了出来，关河梦见状，满脸错愕：“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早就知道黑衣人会来？”
方多病收了手里的剑，解释道：“我们之前以为，芷瑜姑娘手腕上的镯子是为了掩饰金满堂垂死前的抓伤，可后来仔细看了才发现，那镯子底下的伤口根本不是抓伤。”
关河梦闻言，赶紧拉过芷瑜的手，撩起她的袖子——只见她的手腕上，一道细细的刀伤清晰可见，边缘整齐，确实是刀割所致。
关河梦震惊地看向李莲花：“所以你们之前的推断是错的？芷瑜姑娘不是凶手？”
李莲花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芷瑜，语气带着歉意：“先前是我们误会姑娘了，还请姑娘莫怪。”
芷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误解。
归宁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忍，默默递过去一方干净的帕子，那是他早上出门时带的，还叠得整整齐齐。
关河梦却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他看着芷瑜手腕上的伤，又想起她身上的其他伤痕，忍不住追问：“芷瑜姑娘，你手上的伤，还有身上的那些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你不说话，我们怎么帮你找出真凶？”
他语气急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逼迫。
归宁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让他温和些，别逼芷瑜，芷瑜却轻轻吸了口气，先开了口：“事到如今，和你们说了也无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疲惫：“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金满堂的义女，锦衣玉食，富贵滔天，活在元宝山庄里，何等风光。可事实上，我不过是他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药引子。”
这话一出，柴房里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归宁目露心疼，他太明白那样的日子了。
芷瑜继续说道：“我六岁那年，被他买到元宝山庄。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要喝十几种苦得让人作呕的药材，一天都没断过。十年，整整十年，我终于‘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之后，金满堂每隔几日，就会用迷香麻痹我的痛感，然后在我身上取血。
他把我的血和那些药材一起，泡在一个柏兰人头里饮用，说这样才能让他的身体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