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教授的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草味和更深的、令人不安的寒意。
奇洛本人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板上，他标志性的紫色围巾歪斜地缠在脖子上，额头上布满冷汗。
“主…主人…”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不成语调，“我…我已经尽力在查了…那个…那个杀死了巨怪的学生…线索…线索实在太少了。”
“学生们…他们的嘴严得像被施了锁舌咒…”
“尽力？！”
一个比寒冰更刺骨、比毒蛇吐信更滑腻的声音，并非从奇洛口中发出，直接钻入他的脑海深处，带着雷霆般的暴怒。
“嘶…这么久了！奇洛！这么久了！你告诉我，你连一个一年级新生的名字都查不出来？！”
“霍格沃茨的防御在你眼里如同筛子，却连一个学生都揪不出？！”
奇洛的身体猛地一抽，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住头。
“对…对不起，主人！霍格沃茨太大了，邓布利多…他看得太紧…”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试图将责任推给邓布利多。
“借口！懦弱无能的废物！”
伏地魔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和残忍。“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成为我最忠诚的仆人？！你甚至不如那只被踩死的巨怪有用！”
“啊——！！！”
奇洛骤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痉挛、弹跳，又重重砸在地板上。眼球暴突，布满血丝，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内部穿刺搅动，灵魂仿佛被撕裂成碎片！伏地魔的意志正毫不留情地碾压、撕扯着他脆弱的精神防线，让他体验着最纯粹的绝望和恐惧。
“求…求求您…主人…饶…饶了我…” 奇洛的声音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呜咽，身体仍在间歇性地抽搐。
“嘶…记住这痛苦，奇洛。”伏地魔的声音稍稍平息，但其中的冷酷丝毫未减。“这是你无能的代价。”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找到他！弄清楚他是谁！他身上…有某种…让我感到有趣的东西…一种…不寻常的特质…” 伏地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是…是…主人…我一定…一定找到他…” 奇洛瘫软在地板上，像一滩烂泥，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承诺。
......
深夜的霍格沃茨八楼走廊，寂静被一种无形的张力拉扯。月光透过高窗，在古老的石地板上投下冷冽而苍白的光斑，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卢卡从有求必应屋的橡木门后悄无声息地滑出，身后的门扉在他离开的瞬间无声消融，还原为光秃秃的墙壁。他脸上带着一丝精神力过度消耗后的苍白，但眼底深处燃烧的，却是与拉文克劳冠冕中那片冰冷智慧碰撞、验证幻身咒至高奥秘后的亢奋。他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魔力感知，像一道本应属于此地的阴影，准备融入城堡的沉睡。
就在这时——
咔哒…哒…
一种极不协调的、拖沓而虚浮的脚步声，混杂着极力压抑却无法完全吞回的、断断续续的抽泣，从走廊尽头的拐角传来。
卢卡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普通的夜游学生。这种声音里浸透的绝望和恐惧，几乎能凝成实质。他几乎是本能地行动，身体比思维更快，瞬间缩进旁边一尊骑士盔甲与冰冷石墙形成的狭窄夹角阴影中。同时，他全力运转起刚从冠冕的黑魔法教授中学到的幻身咒技巧。他的身形、色彩、纹理，都开始与背后的石墙和身侧的盔甲阴影进行精密的同步模拟，整个人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彻底化为背景的一部分。
一个人影扶着墙壁，踉跄地闯入月光之下。
是奇洛教授。
但他此刻的模样，与白天那个结结巴巴、浑身大蒜味的可怜虫判若两人。他的头巾歪斜松散，露出底下汗湿的鬓角。
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额头上布满粘腻的冷汗，眼神涣散空洞，里面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碾碎般的恐惧。他走路的姿势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双腿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全靠墙壁勉强拖行。
“……必须…找到…那个…杀了巨怪…的小鬼……”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主人…求您…再给我一点时间…饶了我…”
卢卡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收缩。果然！伏地魔在逼迫奇洛追查自己！而且看这情形，奇洛显然毫无进展，并因此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惩罚。
卢卡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融入阴影。与一位黑魔王及其仆从正面冲突是极其愚蠢的。他的幻身咒虽有小成，但绝非万无一失，尤其是在一个被逼到绝路的黑巫师面前。
他耐心等待着，如同磐石。直到奇洛教授踉跄着、啜泣着，身影最终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拐角，那痛苦而恐惧的嘟囔声也渐渐远去，最终被城堡深沉的寂静重新吞没。
又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卢卡才极其缓慢地从藏身之处脱离出来。幻身咒的效果并未完全解除，他依旧像一团模糊的、会移动的阴影，紧贴着墙壁。
他没有选择来时的路，而是绕了一个远路，从另一条通往西塔楼的走廊悄无声息地返回。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奇洛这副模样，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伏地魔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学生，正在疯狂搜寻那个“杀死巨怪的小鬼”。
今晚的遭遇，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与黑魔王的学习带来了知识的飞速增长，却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他必须更加警惕。
打定主意，卢卡决定，从明天开始，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他要更加仔细地观察奇洛教授。不仅仅是听他那结结巴巴的讲课，更要留意他看向学生们的眼神，留意他那些看似无意的提问和走动。他需要判断，这位教授看似无害的表象之下，那属于伏地魔爪牙的毒牙，究竟有多久是悬在自己头顶的。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旋转楼梯，拉文克劳塔楼的青铜门环就在前方。今夜的经历让他更加清醒，在霍格沃茨的平静表面之下，黑暗的潜流正在涌动，而他，已然身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