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忽然想看看这个录像带。
他伸出手,抓向那盘静静放置在第七收纳台上的黑色录像带。
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骤然顺着指尖蔓延而上,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阴冷。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它。
就在他完全拿起录像带的刹那,周遭纯白的世界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轰然崩塌!
强烈的空间置换感让他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重组。
云澈心中一惊,本能地看向手中,那黑色的录像带已然消失无踪。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召唤出随身的幽影双刃,意念一动,却毫无反应!
武器并未如常出现在手中。
危险!
近乎本能的战斗反应让他毫不犹豫地向后疾退,同时身体微沉,做出防御姿态。
然而,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物体。
他低头一看,瞳孔微缩——那是一具刚刚失去生命的shi体,穿着粗糙的码头工人服饰,
咽喉处只有一道极细、极深的血线,鲜血正从中缓缓渗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云澈这才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他正身处一个略显破败的码头。
木质栈桥向着微光闪烁的水面延伸,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水汽和……浓郁的血腥味。
天色刚刚蒙蒙亮,遥远的东方,太阳正试图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微弱的光芒勉强穿透尚未完全消散的晨雾,在水面上投下破碎而迷离的金色光斑。
这晨曦的景色带着一种朦胧而纯净的美,与码头上横七竖八躺倒的数十具shi体形成了无比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细微的水波轻拍岸边的声音,反而更添诡异。
记忆的碎片瞬间翻涌,与眼前的场景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这里,正是过去的“自己”,执行清理任务,剿灭盘踞在此处一个黑帮据点后的现场。
旭日初升,血色码头。
但,为什么触碰到那段记忆录像带,就会被拉入到这个场景?这有什么意义?单纯的场景重现吗?
而且……云澈敏锐地察觉到,现场只有尸体,并没有那个刚刚完成杀戮、理应还在此处的“过去的自己”。
他去哪里了?
不对!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冰冷杀意的气息,如同毒蛇般从他侧后方的货物阴影中悄然袭来!
没有脚步声,没有破风声,只有那锁定目标的、无形的寒意。
云澈浑身汗毛倒竖,来不及多想,身体先于意识行动。
他猛地向侧前方蹲身翻滚,动作流畅而迅捷,在起身的瞬间毫不停留,
足下发力,又是一个向后的大幅度跳跃,与来袭者瞬间拉开了数米距离。
“嗤!”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刺入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木质栈桥被刺出一个深坑。
紧接着,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几道更小的寒芒从阴影中激射而出,是飞刀,直取他翻滚后可能的落点与要害,阴狠刁钻。
袭击者显然没料到云澈能如此精准地避开所有攻击,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身便于夜间行动的黑色劲装,一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
他看着严阵以待的云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还有一个……斩草除根。”
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云澈绝不会认错!
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那个刚刚踏入这条道路,还带着几分生涩与冷酷的自己
(后面就叫过去的自己叫影子)
此刻的影子,动作虽然迅捷,但细微处还能看出一丝不够圆融的僵硬,
显然是实战经验尚且不足,正处于快速成长期,但杀戮本能已经养成。
云澈心中凛然。
没有武器,如何应对另一个全副武装、一心灭口的自己?
硬拼绝非上策。
影子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再次贴近,手中的匕首划出诡异的弧线,直取云澈的咽喉与心口,招式狠辣,全是杀招。
云澈只能凭借更胜一筹的经验和对“自己”招式的极致熟悉,进行闪避。
他或侧身,或利用码头上堆积的货箱作为掩体,身形如同风中柳絮,
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攻击。
匕首的寒光一次次擦着他的衣角掠过,飞刀不时钉入他身后的木箱,发出“咄咄”的闷响。
云澈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不断躲闪、后退。
这种一味地躲避,仿佛被过去的影子逼得狼狈不堪,渐渐地在云澈心中点燃了一股无名火。
他可不是只会挨打不还手的人!
即便没有武器,他也绝非待宰羔羊!
而且,过去的自己,还带着生涩,怎么能和现在的自己比较呢?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大脑飞速运转。
在躲避的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影”的攻击模式和飞刀的投掷轨迹,
并且开始利用每一次闪避的间隙,悄无声息地将那些钉在货箱上,或者落在地上的飞刀,
一一捡起,藏于袖中或腰间。
他的动作隐蔽而高效,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猫。
“影”似乎也察觉到了猎物的难缠,攻击愈发急躁和猛烈。
他久攻不下,心中杀意更盛,匕首挥舞得如同狂风暴雨,试图强行打破云澈的防御。
就在一次影子猛烈前冲,匕首直刺而来的瞬间,云澈眼中精光一闪!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向侧后方闪避,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
他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
让匕首几乎是贴着他的肋骨滑过,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
不是攻击,而是虚晃一枪,吸引了影子的部分注意力。
紧接着,云澈借着前冲的势头,脚下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失去了平衡般,
向着旁边一堆高大的货箱阴影处跌撞过去,身影瞬间没入其中,消失在了影子的视线里。
影子的追击动作猛地一滞,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疑惑和警惕。
猎物……不见了?他紧握匕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阴影,
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动静。
货箱之间形成的狭窄通道昏暗而安静,只有影子自己轻微到极致的呼吸声。
就在影子踏入阴影范围的刹那。
一道比影子的飞刀更冷、更快的寒芒,毫无征兆地从他视线死角的上方激射而下!
那不是投掷,而是近乎贴身的爆发突刺!
是云澈隐藏起来,蓄势待发的飞刀!
影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生死关头猛地偏头扭身,试图避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云澈对这一击的时机、角度、乃至“自己”可能做出的闪避反应,都了如指掌!
“噗嗤!”
飞刀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影”的脖颈侧方,切断了他所有的生机与动作。
“影”的身体猛地僵住,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云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几声嗬嗬的漏气声,随即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与码头上其他的尸体再无区别。
就在这时,整个码头场景开始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模糊,最终彻底消散。
他的意识,再次回归到那片无尽的纯白空间,依旧站在第七个收纳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