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死无生?”
秦昊咀嚼着这四个字。
书房内的气氛,因为伊莎贝拉那番充满绝望的警告而变得无比压抑。夜莺密探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前主人和新主人。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伊莎贝拉所言非虚。拜伦帝国的强大,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认知,是一种近乎信仰的敬畏。
在他们看来,这个新兴的、由各种“异族”组成的风蹄王国,在庞大的帝国机器面前,就像一只强壮点的螳螂,妄图阻挡飞驰的马车。
然而,秦昊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有点意思。”秦昊走到沙盘前,手指轻轻敲击着代表拜伦帝国的那片区域,“一个隐藏在幕后,靠吸血为生的‘中立国’,确实比摆在明面上的敌人要难缠得多。”
伊莎贝拉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力。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话里的分量吗?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主人!”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不是普通的战争,这是碾压!帝国的狮鹫骑士团一旦出动,您的半人马军团根本无法抵挡来自天空的打击!帝国的皇家法师团,一个禁咒就足以将您的龙陨之地夷为平地!您引以为傲的工业,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正面对抗呢?”秦昊忽然反问道。
伊莎贝拉愣住了。
“鸡蛋,为什么要和石头硬碰硬?”秦昊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伊莎贝拉,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夜莺密探,“你们在帝国待久了,思维也变得僵化了。总以为战争就是军团对冲,强者对决。”
他走到伊莎贝拉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告诉我这些,很好。这证明了你的价值,也证明了你的忠诚。但你似乎忘了,你现在是为谁工作。”
“我,秦昊,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更不打必输的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道,让伊莎贝拉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你刚才问我,你告诉我这些能得到什么?”秦昊的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我回答你。你将得到一个机会,一个亲眼见证,你眼中那不可战胜的帝国,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崩溃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而充满压迫感。
“现在,收起你的恐惧和绝望。我要你做的,不是警告我敌人有多强大,而是告诉我,这个强大的敌人,它的弱点在哪里!”
“告诉我,拜伦帝国的经济命脉是什么?它的粮食产区在哪里?它最依赖哪几条商路?”
“告诉我,奥古斯都最信任谁?最忌惮谁?帝国内部,除了他,还有哪些势力?哪些贵族对他阳奉阴违?”
“告诉我,皇家法师团的禁咒,需要什么施法材料?需要多长的准备时间?皇家之眼的指挥中枢在哪里?他们的密语和联络方式是什么?”
秦昊每问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伊莎贝拉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她惊恐地发现,这个男人在听完她那番绝望的描述后,非但没有被打垮,反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所有可能攻击的要害!
他的思维,如同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向了帝国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躯体。
“我……我……”伊莎贝拉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些问题,有些她知道,有些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她从未想过,有人敢从这些角度去挑战帝国。
“回答不出来?”秦昊冷笑一声,“那这就是你接下来的工作。”
“从今天起,工业与情报部,将转入最高运转状态。我要你动用你所有的知识和渠道,将拜伦帝国从里到外,给我扒个干干净净!我要它的每一份财政报告,每一次军事调动,甚至每一个贵族的私生活,都摆在我的桌面上!”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收买也好,策反也罢,把你那些夜莺同僚,都变成我的人!”
秦昊的话,让所有夜莺密探都感到了遍体生寒。
这个男人,他想把帝国的眼睛,变成他自己的眼睛!
“至于你说的十死无生……”秦昊退后两步,重新回到沙盘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偏要在这死局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盘上那片混乱的东境七公国区域。
“奥古斯都想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和东境诸国斗得两败俱伤,再来收拾残局?”
“那我就让他这场戏,永远也唱不完!”
伊莎贝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大胆到让她战栗的想法,在她心中升起。
“主人,您是想……”
“没错。”秦昊的笑容,在她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
“他想让东境流血,我就让这血,流得更猛烈些!”
“从现在起,你的部门,还要负责另一件事。”秦昊指着伊莎贝拉,“给我制定一份详细的东境七公国干预计划。我要知道,哪个公国最有野心,哪个公国最顽固,哪个公国……最适合做我们的代理人。”
“我要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伊莎贝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所以为的“十死无生”,是对称战争下的必然结果。
但这个男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拜伦帝国玩一场公平的游戏。
他要掀了棋盘!
一股莫名的兴奋,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从伊莎贝拉心底涌起。
或许……跟着这样一个疯子,真的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她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向秦昊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是,主人。伊莎贝拉……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