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走出病房，陈秘书正像一尊雕塑一样，笔直地站在走廊的尽头，仿佛从他进去到现在，连姿势都没换过。
看到陆遥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探究和敬畏。
“陆董，王子阳先生他……”
“没事了。”陆遥摆了摆手，脸上那股子疲惫感更重了，“休养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陈秘书心里咯噔一下。
没事了？
休养几天就能下地走路？
这……这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损伤，被国内最顶级的专家组判了“死刑”，结果你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治好了？
这要是真的，那陆遥手里掌握的，就不是简单的“神药”，而是足以颠覆人类生命科学，甚至改变世界格局的“神之权柄”！
陈秘书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更加恭敬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护士二十四小时看护，确保王先生能得到最周全的照顾。”
“有劳了。”陆遥点了点头，他知道陈秘书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打算解释。
有些事，让他们猜去吧。
越是神秘，他们就越是敬畏。
“对了，”陆遥像是想起了什么，“赵富贵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名字，陈秘书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微微欠了欠身，低声汇报道：“陆董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在办。富贵地产已经于今天下午正式宣布破产清算，所有资产都被银行和法院冻结。他本人……也已经被送到了一个他应该去的地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了。”
“他那个儿子呢？”陆遥又问。
“赵凯因为涉嫌聚众赌博、吸毒等多项罪名，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另外，他还欠了道上几个亿的赌债，就算将来能从牢里出来，下半辈子也只能在东躲西藏的还债生涯中度过了。”陈秘书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陆遥知道，这背后所动用的能量，是何等的恐怖。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无声无息，却能让一个人，一个家族，一个商业帝国，在谈笑间灰飞烟灭。
“做得很好。”陆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兄弟的残忍。赵富贵敢动王子阳，就必须承受这比死还难受的代价。
“还有一件事。”陈秘书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恭敬，“首长他……想见您一面。”
陆遥挑了挑眉。
陈老要见我？
他猜到了。自己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调动军用直升机，又是让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起死回生”，陈老这位幕后的大佬要是不见见自己，那才叫奇怪了。
“什么时候？”
“如果您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陈秘书说道，“车已经在楼下备好了。”
陆遥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王子阳已经睡着了，刘浩和张子强守在旁边，暂时也出不了什么事。
“行，走吧。”
……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红旗L5，悄无声SpEEch_StARt地驶入了西山那片戒备森严的区域。
车子没有在上次那座四合院门口停下，而是继续往山的更深处驶去，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更加古朴，也更加威严的建筑前。
这里，才是陈老真正的住所和办公地点。
陆遥在陈秘书的引领下，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走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很大，四壁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和外文原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茶香。
陈老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着一份文件。
他没有穿上次那身普通的灰色便装，而是换上了一套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军装，肩上没有军衔，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军人气质，却比任何将星都要摄人心魄。
看到陆遥进来，他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文件和放大镜，抬起头，那双浑浊但依旧锐利如鹰的眼睛，落在了陆遥的身上。
他在审视陆遥。
陆遥也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坐。”良久，陈老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陆遥也不客气，直接在书桌对面的那张黄花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陆啊，”陈老看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这次，动静搞得不小啊。”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陆...遥却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深意。
这是在敲打他。
敲打他做事太高调，太张扬，不懂得收敛。
陆遥笑了笑，身体往后一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陈老，我兄弟被人打断了腿，医生说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过。您觉得，我这个当哥的，还能低调得起来吗？”
他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陈老沉默了。
他看着陆遥那张年轻但却写满了“不好惹”的脸，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这个年轻人，太聪明，也太锐利了。
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什么样的王牌，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张王牌打出去。
威胁。
用“神酒”的合作来威胁整个国家机器为他一个人服务。
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足以被枪毙一百次的弥天大罪。
可偏偏，他陆遥就能做。
而且，国家还就得吃他这一套。
因为他手里的东西，价值太大了。大到足以让国家为他打破所有的规则和底线。
“那个赵富贵，我已经让人处理了。”陈老缓缓开口，算是给了陆遥一个台阶，“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不开眼的东西，去招惹你和你的人了。”
“多谢陈老。”陆遥点了点头，但他知道，今天的话题，才刚刚开始。
果然，陈老话锋一转。
“你那个朋友的腿……我听吴承德他们说了。”陈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遥，仿佛要将他看穿，“粉碎性骨折，神经断裂。不到一个小时，就完好如初。”
“小陆，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来了。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陆遥就知道，这才是陈老今天见他的真正目的。
他看着陈老那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渴望的眼睛，笑了笑。
“陈老，我上次就说过了。这个东西的来源和配方，是我最大的秘密。我不能说。”
“我能给你们的，只有成品。”
陈老的眉头微微皱起。
陆遥继续说道：“而且，这东西的使用，是有巨大代价的。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他指了指自己那有些苍白的脸色。
这倒不是他装的，用封缸酒配合精神力去修复一条断腿，对他的消耗确实是巨大的。
陈老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
有代价？
他更感兴趣了。
任何超越常理的力量，都必然伴随着等价的交换。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如果这东西可以无限使用，那才叫真正的恐怖。
“你需要什么？”陈老直接问道。
他知道，跟陆遥这种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圈子。
“我需要钱。”陆遥也毫不客气。
“钱？”陈老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他本以为陆遥会提出一些更……更宏大的要求，比如权力，比如地位。
没想到，他竟然只要钱。
“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陆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陈老，您也知道，我在北兴搞的那个摊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仙姑山那个项目，第一期投资就十五个亿。后续还有食品公司，传媒公司，哪一样不是烧钱的祖宗？”
“我虽然中了彩票，但那点钱，跟这些项目比起来，就是毛毛雨。”
“我总不能每次缺钱了，就去卖酒换人情吧？那也太掉价了。”
陈老听完，沉默了。
他明白了陆遥的意思。
陆遥这是在跟他，或者说跟国家，谈一笔新的交易。
他可以继续提供“神酒”，用来救治那些“国之重器”。
但是，国家也必须为他的“商业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这不是索取，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绑定。
他要把自己的“北兴集团”，和整个国家的利益，彻底地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大的手笔！
好深的算计！
陈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忌惮。
这个小家伙，他不仅仅是一头能搅动风云的猛虎，更是一只懂得合纵连横，布局天下的狐狸！
“可以。”良久，陈老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需要多少钱，可以列个单子出来。国家会以‘重点项目扶持基金’的名义，注入到你们北兴集团。”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陈老请说。”
“那个酒，除了用来救治我们名单上的人之外，”陈老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我希望，你能把它用在另一个地方。”
“一个……对我们国家，对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更重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