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醒笑容依旧,低眉不语。
风雪未停,寒风凛凛,子时已过,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陵武帝离去,所有禁军带着丞相府所有家眷与三千家丁离开。
走前还不忘过来给躺在地上的王子诚补了两刀。
刘阿公扒拉着他的尸体,眼神有些茫然。
他刚要伸手阻拦禁军,一阵风极速而过,鲜血飞溅,其脑袋已经飞出去一丈。
林洲忙挡在封醒身前,生怕他被污秽的东西沾染,却忘了,自己无实体。
而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表情,且有些死板的脸。
“玄眀法师?”
玄眀未曾看他一眼,他抬眸,发现封醒正奇怪的看着他。
“死秃驴,你来这儿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猫么?”
封醒语气有些冲,已然不似刚刚与自己说话时那般温和。
林洲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玄眀眼睛在封醒身上扫了一圈,发现未曾有一丝鲜血溅到他身上,这才将举在胸前的手拿开。
“小宝没事。”
封醒一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自玄眀衣襟里探出来,发现风封醒,便开始叫。
“喵呜~”
封醒看到猫,眼神便恢复柔和,伸手去抱猫,接过来就是一顿狂撸。
“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客栈,难不成还要待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一晚上?”
林洲挠挠头:“哦,好吧。”
一人一猫,二鬼说罢,转身出府。
“等一下!”
禁军全部离开,而那个地方,还站着一个人。
少年独自站在风雪里,显得有些落寞。
他的声音传入林洲耳中,这是林洲第二次听到这个少年的声音,也是第二次见到他。
在二十岁的年纪,遇到自己二十岁的儿子,两人相望,话不知从何说起。
林洲从未想过,眨眼间,自己的孩子,已经跟自己一样大了,他站在那里,竟让林洲觉得,不太真实。
许久,少年开口:“父亲,我是归洲,娘在家中,二十年了,你该回去看看她。”
林归洲只是简单的说完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风声太大,林洲听得有些恍惚,直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听到封醒在叫他:“走了。”
“哦!”
……
青州无雪,一束阳光照在一黄衣妇女脸上,依旧明媚动人,恍若当年。
二十年过去,林洲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妻子。
“阿乔?”
沈乔回过头来,恰好对上了林洲的眼睛,她微微一愣,略微思索,震惊道:“你是……”
林洲迫切的确想要上前将人拦住,却又怕自己将其吓到,激动之余,不过挪动了两步路。
“阿乔,我是林洲啊,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么?”
林洲自己问出来的话,也让他自己有些害怕,他总觉得,时隔多年,记不住也是正常的,却又怕她真的一点也记不住他了。
“林洲?”沈乔疑惑道,仔细观摩他的眉眼,脸上的疑虑转为震惊。
“阿洲?你真的回来了?”
两人一同上前,林洲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而沈乔却保持距离,只是伸出手,并没有要与他相拥的意思。
林洲只好收回动作,两个人以故人重逢之礼相见。
“阿乔。”
只听一声男音响起,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家中来了什么客人?”
男人出来,当局温柔的轻轻揽住沈乔臂膀,这才抬眸,看到神色略微尴尬的林洲。
“这是……林洲?”
下一刻,林洲感觉到,肩膀已经搭上一只手,男人激动的看着他:“这二十年,你跑哪儿去了?”
“怎么一点变化没有?你怎么不会老呀?”
“……”林洲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忽然想起来,在来的路上,封醒已经跟他说过,沈乔早已再嫁。
“哎哟,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坐坐……”
故人重逢,总要畅聊一番,封醒只好在街道上摆摊等人。
玄眀理所当然的,就坐在了他身侧的椅子上玩猫,好似两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一般。
封醒买给猫吃的东西,他也还不客气的拿来吃。
封醒干脆买来两条鱼干逗猫。
玄眀终于不动了,自顾自默念起经文来。
封醒却越看他越不爽:“死秃驴,你怎么还不走?跟着贫道是要蹭吃蹭喝么?”
玄眀:“不错。”
没想到他竟然回答的如此干脆,这让封醒一时语塞。
他发现,这个秃驴脸皮好像变厚了,不禁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捏,扯了扯:难不成是因为冬天了需要厚点,保暖?
封醒手指冰凉,却给玄眀的脸捏热乎了,他就安静的看着封醒像玩猫一样是玩弄他,一丝脾气也没有。
反倒是封醒发现他的脸越来越热,还微微泛红,赶紧松开手。
疑惑的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这么突然的么?”
“才吹了一会儿风,你身体也太虚了吧?”
封醒又在他脸上蹭了一下,嫌弃的拍了拍他的脑门:“身体素质真差,跟着我就是拖后腿……”
封醒口中喃喃,开始往灵囊内掏了掏 拿出一枚丹药递给他:“吃了。”
玄眀不解:“这是什么?”
封醒:“降火的丹药,快吃了,好退烧,身体烫死了,可别死我摊位上了。”
玄眀欲接不接,封醒干脆掐住他的脸捏开嘴要硬塞下去。
“封道长,你们在做什么?”
“……”
林洲声音传来,封醒恰好将丹药塞了进去,眼神威胁他不准吐出来,拍拍手道:“没什么,他病了,贫道给他喂药呢。”
“…哦。”林洲半信半疑,却不敢多问。
封醒看他神色有些失落,问道:“怎么了?看到她已经是他人的妻子,你伤心了?”
林洲笑了笑,有些苦涩,语气释怀:“是有点,不过是我负她,如今看见她还好好的就好。”
“当年王子诚要杀她,是陈渝北一直在保护她,我只希望他能够保护她一辈子,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
“忘了我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