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冥域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独特的灵雾,今日的紫云阁却被这雾气衬得格外肃穆。广场上早已挤满了人,不仅有紫云阁的弟子,还有从地冥域各处赶来的修士——他们中有的曾受谷洪恩惠,有的敬佩韩烨在天罗域的战绩,更多的是想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一个从下界飞升的修士,即将正式接任这座古老仙阁的阁主之位。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祭台以玄铁为基,台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悬浮的两尊灵位。左侧是谷洪的灵位,用当年他坐化时的臂骨碎片混合紫金泥铸成,牌位上“紫云阁主谷洪之灵”八个字由空间灵文勾勒,隐隐有微光流转;右侧则是墨长老的灵位,青玉石质,牌位边缘雕刻着他生平最擅长的防御阵法纹路,那是凌玥亲手设计的,她说这样能让长老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安心守护。
韩烨站在祭台之下,一身玄色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简化的紫电天网图案。他的左臂在天罗域之战中虽已被谷洪仙魂之力修复,但此刻仍下意识地贴在身侧——那里曾脱臼,也曾承载过来自前辈的力量,如今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他抬头望向祭台上的灵位,目光在谷洪的牌位上停留了许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第一次在地冥域见到那尊臂骨墓碑的场景: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刚飞升不久、连宗灵境门槛都没摸到的修士,而谷洪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只是传说。
“吉时到——”司仪长老的声音洪亮,带着灵力传遍广场,喧闹声瞬间平息。
韩烨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祭台。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落下,玄铁祭台都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与他体内的法则之力共鸣。走到灵位前站定,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缓缓躬身,行三拜九叩大礼。
第一拜,他拜的是谷洪开创紫云阁的功绩。“前辈以空间法则立阁,护地冥域千年安稳,虽身死而魂未散,晚辈能有今日,皆赖前辈指引。”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天罗域一战,若非前辈仙魂驰援,韩烨早已化为飞灰。此恩,晚辈铭记于心,日后必以守护八域为己任,不负‘紫云’二字。”
第二拜,他拜的是墨长老的牺牲。“墨长老于危难之际舍身护阁,以残躯为我等争取生机,这份忠勇,是紫云阁最珍贵的传承。”说到这里,韩烨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晚辈承诺,日后紫云阁必以‘忠义’二字为训,凡阁中弟子,需铭记长老之死,遇事不退,遇危不避。”
第三拜,他拜的是两位前辈未竟的心愿。“八域动荡未平,神址之谜未解,前辈们的路,晚辈会继续走下去。”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今日接任阁主,非为权势,只为完成前辈遗志——让紫云阁的名字,永远与‘守护’二字相连。”
三拜过后,韩烨直起身,凌玥从祭台侧方走上前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裙摆上绣着细小的炼器符文,那是韩烨教她的基础纹路。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走到韩烨面前,双手托举过头顶,神情庄重得像是在递交整个世界。
“韩师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这是阁主令牌,是用谷洪阁主的佩剑残骸重铸而成,墨长老生前一直妥善保管,说要等一个真正能担起责任的人出现。”
韩烨看着锦盒,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接过。锦盒入手微沉,打开的瞬间,一股苍凉而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牌呈长条形,通体由暗金色金属铸成,正面刻着“紫云阁主”四个大字,笔画间缠绕着玄铁纹理与空间灵文;背面则是一幅微缩的八域地图,地冥域的位置被特意用紫电标记——那是谷洪佩剑原有的纹路,被铸剑师小心翼翼地保留了下来。
他握住令牌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与他丹田中的大罗灵晶产生共鸣。灵晶上原本因天罗域之战出现的裂纹,竟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少许。同时,一段模糊的意念传入他的脑海,那是谷洪残留的灵识碎片:“器承其意,阁主之责,不在统御,而在守护……”
韩烨握紧令牌,高高举起,声音带着灵力骤然拔高:“从今日起,韩烨接任紫云阁主之位!”
话音落下的瞬间,祭台上的两尊灵位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谷洪灵位的空间灵文与墨长老灵位的阵法纹路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将整个广场笼罩其中。光罩之上,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渐渐凝聚成谷洪与墨长老的虚影——谷洪的虚影面带微笑,朝韩烨点了点头;墨长老的虚影则板着脸,却在看到韩烨手中的令牌时,嘴角微微上扬。
广场上的修士们见状,纷纷跪拜在地,山呼“参见阁主”,声音如同浪潮般席卷整个地冥域。那些曾质疑过韩烨出身的人,此刻望着祭台上那道年轻却挺拔的身影,再看看空中两位前辈的虚影,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们知道,紫云阁在这个人手中,或许真的能迎来新的辉煌。
韩烨将令牌收入储物袋,转身面向台下众人。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朝空中的虚影深深一揖,待那两道光影缓缓消散后,才开口道:“诸位,紫云阁能有今日,非韩烨一人之功。”
他的目光扫过广场边缘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在天罗域并肩作战的修士,有曾帮助过紫云阁重建的地冥域坊市老板,还有几个捧着贺礼、神情局促的小势力首领。“从今往后,紫云阁大门永远向所有心怀正道者敞开。无论你来自哪个域,修为高低如何,只要愿意遵守阁规,以守护八域为念,皆是我紫云阁的朋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人想借紫云阁之名行苟且之事,或勾结魔道,休怪韩烨剑下无情!”话音未落,他体内的紫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从储物袋中自行飞出,悬浮在他身后,紫电环绕,锋芒毕露。
广场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一次,其中多了几分敬畏。
仪式的最后,是传法环节。按照紫云阁的规矩,新任阁主需将自身感悟融入一道灵识玉简,存入阁中禁地,供后世弟子参悟。韩烨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快速勾勒起来。他没有只写自己擅长的炼体或紫电法则,而是将谷洪的空间法则心得、墨长老的防御阵法精要,以及自己在天罗域领悟的“器承其意”之道融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一道蕴含三重法则之力的玉简。
当他将玉简放入禁地的传承玉盒时,玉盒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盒盖自动打开,露出里面早已存放的数十道玉简——那是历代紫云阁主留下的传承。韩烨的玉简飞进去后,与最上方谷洪的玉简轻轻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两道玉简同时亮起,仿佛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交接。
走出禁地时,阳光已升至中天,驱散了清晨的灵雾。凌玥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笑着递上一杯灵茶:“韩师兄,现在你是真正的阁主了。”
韩烨接过茶杯,望着远处广场上仍在欢庆的人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令牌的温度。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不,从接过令牌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韩烨’了,我是紫云阁主。”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头衔,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谷洪和墨长老的目光,八域修士的期盼,甚至整个仙界未来的走向,似乎都在这一刻压在了他的肩上。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的器,承的是守护之意;他的道,走的是前辈未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