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仙洞深处,寒雾如缕,缠绕着嶙峋的黑色岩壁。韩烨盘膝坐在一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玄铁之上,洞顶滴落的水珠砸在石笋上,发出“嘀嗒”的轻响,在这死寂之地显得格外清晰。他双目紧闭,眉心处隐有灵光闪烁,显然灵识仍沉浸在墨长老那枚玉简的信息中——谷洪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打着他对修炼的固有认知。
“法则者,天地之规,需以心感悟,以身承载。”
这十二字如烙印般刻在韩烨的识海深处。他此前修炼,向来是将灵气压缩于灵晶,再以灵晶为基突破境界,从未想过“肉身”竟能与“法则”产生关联。但谷洪乃是曾经触摸过仙境的大能,其遗留的感悟绝非虚妄。尤其昨日,他尝试引动洞中的法则碎片时,那些游丝般的银色光点虽未融入灵晶,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共鸣——那是来自肉身最本源的震颤。
“或许,谷洪前辈的意思是,灵晶可藏灵气,而肉身,才是承载法则的容器。”韩烨心念电转,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之前的尝试之所以失败,并非法则碎片不愿融入,而是他的肉身强度,还不足以承受法则之力的冲刷。
想及此处,韩烨不再犹豫,双手迅速结印,口中低喝:“九转玄功,第三转,开!”
随着口诀落下,他体内的灵气骤然沸腾,如奔腾的江河般冲刷着四肢百骸。《九转玄功》乃是他从下界带来的炼体神功,每提升一转,肉身强度便会迎来质的飞跃。如今他已在宗灵境巅峰打磨多年,玄功早已修至第三转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第四转。此刻为了承载法则碎片,他毫不犹豫地将玄功运转到了极致。
“咔咔咔——”
骨骼摩擦的脆响从韩烨体内传出,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收缩,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宛如身披一层无形的铠甲。周围的雾气被他散发出的热浪蒸腾,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灵气的淬炼下变得更加致密,肌肉纤维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便是我如今能达到的极限了。”韩烨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他知道,这还不够。宗灵境的肉身,哪怕再强,面对天地法则也如同纸糊的一般。方才那些法则碎片不过是最微弱的一缕,便已让他皮肤发麻,若想让其真正融入,必须让肉身强度再上一个台阶。
“只能冒险一试了。”韩烨咬了咬牙,目光扫向周围飘荡的银色法则碎片。这些碎片多是空间法则的残留,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气,寻常修士别说触碰,哪怕靠近都会被搅得神魂俱灭。但此刻,它们在韩烨眼中,却是突破的唯一希望。
他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运转玄功将肉身防御提升至顶点,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法则碎片向自己靠近。那碎片如同一根银色的发丝,看似纤细,却散发着让空气都为之凝滞的威压。当它触及韩烨掌心的瞬间,异变陡生!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了皮肉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那法则碎片并非融入,而是如同一把无形的锥子,试图强行撕裂他的皮肤,钻入他的血肉之中。韩烨闷哼一声,掌心瞬间被撕裂出一道细微的血痕,鲜血刚一涌出,便被法则碎片的锋锐之气蒸发成了虚无。
“果然没那么容易。”韩烨额头渗出冷汗,却没有退缩。他知道,这是法则在排斥他的肉身,只有挺过这最初的排斥,才能让肉身逐渐适应法则的存在。他强忍着剧痛,运转玄功催动气血翻涌,以最蛮横的方式,迫使那缕法则碎片向自己的经脉中渗透。
“啊——!”
当法则碎片终于冲破皮肤的阻碍,钻入经脉的刹那,韩烨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那感觉,就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他的血管,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每一条神经都在战栗。法则碎片所过之处,经脉壁被撕裂,灵气瞬间紊乱,若非他的肉身经过玄功淬炼早已远超同阶,此刻恐怕已经爆体而亡。
“不能停!”韩烨死死咬住牙关,牙龈被他咬出血来,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知道,一旦停下,之前的痛苦便白费了,甚至可能让法则碎片在体内暴走,留下无法挽回的伤势。他强忍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剧痛,再次引导第二缕、第三缕法则碎片……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缓流逝。韩烨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苦修士,一次次将法则碎片引入体内,又一次次承受着万针穿刺般的折磨。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金色的玄功纹路在银色法则碎片的冲击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溃散。但他的眼神,却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那是对大道的执着,对变强的渴望。
洞外的天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当第三天的朝阳透过陨仙洞的缝隙,洒下一缕微弱的金光时,韩烨的身体猛地一震。
在他的左臂上,一道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悄然浮现。那纹路细如发丝,呈闪电状,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法则波动。
“成了……”韩烨看着那道银色纹路,眼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剧痛仍在持续,但此刻在他心中,这点痛苦早已微不足道。这道纹路,是他用血肉和意志换来的证明,证明了谷洪的话并非虚言——肉身,的确可以承载法则!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那道银色纹路与体内气血的微弱联系,心中默默道:“墨长老,凌玥,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站在这仙界的巅峰。”
随着心念落下,他再次咬紧牙关,开始引导更多的法则碎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没有了丝毫犹豫,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九转玄功的金光与法则碎片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在陨仙洞的黑暗中,勾勒出一幅充满痛苦与希望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