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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三节

洗衣板底下塞着的那堆自行车散件,搁了两天就真成了没人惦记的东西。我忘了,家里也没人留意——许是日子本就杂沓,这点零碎实在算不上什么。直到父亲回来,不知是弯腰捡东西还是挪洗衣板,那堆铁片子“哗啦”一声滑出来,才撞进了他眼里。

他蹲下身,捡起块沾着灰的脚踏板,眉头拧着问我:“这东西哪来的?”

我没敢瞒,照直说了前因后果。原以为少不得一顿揍,毕竟先前闯祸,父亲从不含糊。可那天他只是把散件往墙角一归拢,声音沉得很,却没抬手。“你这孩子,”他先劈头盖脸训了句,“做事怎么这么没分寸?人家惹了你,你记着,可不能用这种法子折腾。”

他拉我在小板凳上坐下,摸出衬衫口袋里的烟放在嘴上并不点燃,我摸出火柴嚓一下点着凑了上去,他用手挡着风吸了几口,等烟灰簌簌掉了下来。才开口,“我跟你说厉害关系,”他看着我,眼仁在昏黄的灯下透着认真,“你偷着拆了人家车子,藏家里,这要是被发现了,说轻了是孩子气,说重了,那就是偷。传出去,你往后怎么在街坊跟前站?”

我低着头,手指抠着凳腿。“我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也得忍。”父亲打断我,语气软了些,“人活着,谁没点恩怨?你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毫无顾忌,迟早要栽大跟头。”他顿了顿,把手中的香烟用脚踩灭了,“记住,能翻过去的恩怨,就像看书,一页翻过去了,就别再回头揪着。退一步,路才宽。”

末了,他指了指墙角的散件:“把它重新装起来,送回去。”

我蔫蔫应着,心里却发慌:“爸,零件少了,泥板和车尾架找不着了,装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装不回也得处理。”父亲没松口,“不能留家里,看着堵心,也不是咱们该占的东西。”

“好。”我应了。

那天后晌,我蹲在院里摆弄那些零件。缺了泥板,车轮露着光秃秃的辐条;没了车尾架,后座空荡荡的,看着确实寒碜。可脚蹬子、链条、车座都还在,拧巴拧巴,竟也能骑。只是要送回原主家,我实在怵——怕撞见了,自讨没趣,说不定还得再吵一架。

琢磨到天黑,忽然想起火车站的停车处。那里常年堆着不少车,看车的老师傅天天守着,丢车、找车的事常见。我心一横:就停那儿去。没人领,看车人自然会处理;车梁上有钢印,真要是报了失,派出所一查,也能通知他们来领。

后半夜,我推着那辆缺胳膊少腿的自行车往火车站走。夜风吹得路边的树叶子沙沙响,路灯昏昏沉沉的,把影子拉得老长。到了停车处,看车的棚子黑着灯,老师傅该是睡熟了。我轻手轻脚把车往最里头一塞,挨着辆旧二八车放好,又扯了把草盖住缺泥板的地方,才猫着腰往家走。走老远回头看,那车缩在黑影里,倒真像没人要的弃物,心里才算落了底。

可这事刚了,父亲看我的眼神又沉了几分。他许是觉得我胆儿越来越肥,从拆车到半夜送车,没一件是安分的。“不能再这么闲下去了,”一天晚饭时,他跟母亲念叨,“再晃荡,迟早要出事。”

没过几天,他就托了关系,真把我塞进了建筑队,做小工。

那年深秋,我揣着父亲给的粗布手套,去了工地。日薪一块四毛二,是普工的薪水,听着不多,可实打实是现钱。我被派在勤俭路的司法局大楼工地,活儿杂得很:拌沙浆,一铁锨一铁锨往水泥里掺沙子,胳膊抡得生疼;拎泥桶,两只铁皮桶灌满了灰浆,一手一个,沿着跳板往楼上跑,师傅们在架子上砌墙,喊着“浆来”,我就得赶紧递上去,慢了要挨骂;有时候还得扛水泥,一百斤的水泥袋往肩上一压,腰杆得硬挺着,从卡车旁挪到料棚,一趟下来,汗珠子砸在地上,能洇出个小湿印。

奇怪的是,没干多久,力气竟真见长。先前拎一桶泥都晃悠,后来两桶拎着跑,能跟上两个师傅的用料;扛水泥也敢“噌”地一下就上肩,爬楼梯不打怵。

中午饭在旁边电影院对面的院墙里对付。那是个大众食堂,几张旧桌子,菜价便宜——一碟炒青菜几分,一碗番茄蛋汤一毛,有时候买俩馒头就着菜吃,有时候馋了,就叫两碗阳春面,清汤寡水的,可热乎,吃下去浑身都舒坦。

我骑了辆旧自行车,早出晚归,从不迟到早退。工头看我手脚勤,偶尔让我加个班,加班费另算。一个月下来,工资发到手,数数竟有五十多块!比做医生的妈妈挣得还多。我揣着钱回家,抽了二十块给母亲,“妈,贴补家用。”母亲捏着钱,眼眶红了,没说啥,就往我碗里多夹了块咸菜。剩下的钱揣在兜里,成了我的生活费,心里头踏实得很——这是我自己挣的,硬气。

可好景不长,没干俩月,就跟个师傅闹了矛盾。那师傅比我大几岁,身板壮实,胳膊上的肌肉块子鼓鼓的。那天我正往楼上拎沙浆,他嫌我挡了路,嘴里就不干不净骂起来,先是骂我“眼瞎”,后来越骂越难听,捎带着扯到了家里人。

我从小就不喜欢骂人,听着那话像针似的扎耳朵。一开始忍着,可他骂起来没个完,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火“腾”地就窜上来了。管他比我结实呢,打过了才知道谁狠!我把手里的抬杆往地上一戳,顺手抄起来就朝他抡过去——那抬杆是根硬木杆,平时用来抬预制板的,沉得很。“砰”一声,正砸在他腰背上,他“哎哟”一声,没等反应过来,就直挺挺栽倒在地。

我心里头还憋着气,看也没看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走,想下楼歇口气。没料到他躺在地上不老实,伸手捞起我刚才丢下的竹竿——就是拌沙浆时搅和用的细竹竿,“嗖”地就朝我扔过来。

那会儿我刚跨上脚手架的横梁,正想往下跳到地面,腿弯子冷不丁被竹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重心顿时没了,整个人往前扑出去,“咚”地一声摔在地上。脑袋先着的地,撞在垫着的毛竹上,一阵懵,紧接着就觉得额角发烫,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血下来了。

巧的是,工头正好走进工地,看见我栽在地上,额角淌着血,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小兔崽子!怎么回事?”他也没再问缘由,架起我就往斜对面的地建医务室送。

医务室的医生拿酒精棉擦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脑子里嗡嗡响,忽然想起平时看母亲医学书里的话,就照实说:“头晕,想恶心,想吐。”

建筑队的医生听了,又翻了翻我的眼皮,初步诊断是轻微脑震荡。工头在旁边看着,他只瞧见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又是在上班时间,没多问就往诊断书上填了“工伤”俩字。医生开了张病假单,让休息一个月,工头签了名,递给我:“回去歇着吧,工资照发。”

我捏着病假单,心里头竟有点窃喜——啊哈,不错啊,还能带薪休假。

那个被我打了的师傅,后来也赶来了医务室。他见我额角包着纱布,脸色发白,估计也吓着了,没敢提打架的事。我心里门儿清:他要是敢说,这工伤就不算了,他得赔我医药费和误工费,他哪儿敢?

晚上他还特意送我回家,一路跟我道歉:“兄弟,对不住,我嘴贱,不该骂你。”又说,“你火气也太旺,我这体格算结实的,换个人,你这一棍真能打残。”说着,他把上衣脱了,后腰背那儿一片青紫,肿起老大一块,看着确实吓人。我没吭声,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就这么着,一个冬天没去工地,工资倒领了三个月。父亲拿着我领回来的钱,总觉得不自在:“这不是占人家单位便宜吗?”

过了年,二月底,他抽了个空,带我去了蚕种场,找倪福生场长。

倪场长家在春波桥下,我们去的时候,他家正吃饭。倪场长见了父亲,笑着往屋里让:“来得巧,没吃吧?坐下一起垫垫。”父亲也没客气,拉着我就坐下,蹭了顿晚饭。

饭桌上,父亲给倪场长递了根烟,笑着说:“老倪,跟你说个事。我家这小子,在家闲得慌,天天晃荡也不是事儿。你看能不能在你们场里安排个活儿,临时的就行,让他动弹动弹。”

倪场长扒了口饭,看了看我,开玩笑的说:小家伙长得挺帅的嘛,要不咱结个亲家,看上我家哪个丫头说一声,我环视了一下他家的三个女儿,不敢恭维,低头不语,我想不会拿工作胁迫我吧,我宁可不工作。

他琢磨了会儿,接着点头说:“行。让他明天来上班吧,就去看护竹林。”

蚕种场在火车站对面有一大片竹林地,中间有条小路,直通螺丝滨那边。

我们的值班室就在小路中间,是间茅草屋,四处漏风,却也清净。本来有两个人在那儿看守,一个是老沈,五十来岁,话不多;一个是老戴,看着年轻,后来才知道,是新三届安排工作的,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去了,就跟他们俩轮班。

说是看守,其实多数时候就是在草屋里喝茶、抽烟、聊天。老沈偶尔会拿个锄头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杂草,或者竹子倒了没。我和老戴年轻,懒怠动,多数时候就缩在屋里,听老沈讲些过去的事。他们知道我是场长的关系塞进来的,对我也客气,没让我干啥活,倒挺关照。

进了三月份,天气渐渐暖了,东风一吹,春雨一下土里的春笋“噌噌”往外冒,尖儿顶着嫩黄的笋衣,看着喜人。这时候就忙了,得全天二十四小时值班——怕有人偷挖竹笋。我们分成了三班倒,老沈和老戴上“铁路班”,就是按铁路上的班次来;我呢,一天白班,一天夜班,随便倒。我心里清楚,我就是个摆设,他们俩也没指望我真能看住啥,不过是给我个差事混日子。

那段日子倒也清净,可最好玩的事,是捉奸。

那年代日子过得紧巴,可人心未必都安分,花心的、偷情的事不算少。

那会儿去旅馆开房,不光得花钱,还得要身份证明,查得严。那些不敢光明正大的男女,就盯上了这片竹林——僻静,没人来,带条毛毯,往竹林深处一钻,就能躲着享受那点快活。

老沈好像特有经验。有时候有人从竹林边的小路上过,一男一女,看着不像是夫妻,女的总低着头,男的眼神躲躲闪闪,老沈就会眯着眼跟我们说:“这俩,指定是来干那事的。”

果然,过不了半个钟头,就能在竹林深处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有回老沈又瞅见俩可疑的,回头跟我和老戴说:“你们俩没结婚,脸皮薄,别往前凑,就在外围待着。”他指了指竹林边缘的几棵大树,“你们在那儿弄出点声响,咳嗽两声,或者踢踢石子,给我壮壮胆就行。我老头子一个,不怕这些,看见了也没啥。”

我和老戴就听话,蹲在树后头,他咳嗽,我就往地上踢块石头,“哗啦”一声,里头的动静果然就停了。老沈拿着个手电筒,“噔”地打开,光柱往竹林里一扫,嘴里喊:“谁在里头?出来!”

多半时候,那俩人会慌慌张张地提上裤子,低着头从竹林里钻出来,脸涨得通红。他们也知道这事不光彩,被抓了现行,最怕声张。老沈也不真为难他们,就指着被踩倒的竹笋说:“你们看看,这笋子刚冒头就被你们踩坏了,这是公家的东西,能随便糟践?”

那些人自知理亏,忙不迭地道歉,然后就会往老沈手里塞点钱——五块、十块的,想破财消灾。老沈也不推辞,接了钱,摆摆手让他们走:“下次别来了,再被抓着,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这些钱就成了我们仨的小外快。攒多了,老沈就去小卖部买条烟,或者打斤散装白酒,晚上在茅草屋里,我们仨就着咸菜花生米,抽烟、喝酒、聊天。酒是烈的,烟是呛的,可嘴里心里都热乎——在这竹林深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寡淡了。

(戊午冬春事纪)

铁屑藏痕终见日,翻书训里悟恩仇。

沙浆桶重筋初长,抬杆声凶血换酬。

笋破土时春暗涌,毯藏莺处夜频搜。

分钱买得烟和酒,茅屋三人话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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