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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二节

刚离开校门的那个夏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空气里满是化不开的黏热。风像是个偷懒的家伙,躲在不知哪个角落里打盹,连树梢都懒得晃动一下。嘉兴的平房大多矮矮趴趴,周明华家的那个院子里的房子尤其如此,前后窗户对开着,中间用木板隔出了前后二小间,前屋做厨房间后半间搭了一张床,床边过道装了副吊环,前后窗被木板墙隔开了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他娘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儿子在蒸笼似的屋里受罪,又知道我一个人占着一间房,便跟我妈商量,让明华晚上搬过来跟我挤挤。

于是,周明华那张带着点斑驳漆皮的小木板床,就这么进驻了我的房间。原本我一个人可以打滚的小空间,一下子塞进了两张床,倒真有了点旅馆里标准间的意思,只不过这“标准间”里弥漫的,是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窗外飘进来的、混合着泥土与植物气息的夏日味道。

那阵子,人心总有些惶惶的。唐山大地震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我们嘉兴也跟着晃了两回。其实震感轻微,不过是桌子抖了抖,窗户响了响,可架不住心里头的恐慌。那些日子,晚上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溜圆,竖着耳朵听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总觉得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直到过了好些日子,广播里反复说着地壳稳定了,不会再有地震了,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一点点落回肚子里,夜里总算能闭着眼睡个囫囵觉。

没了学上,又还没正经找活干,日子就像被拉长了的橡皮筋,慢悠悠地晃荡着,透着一股子无处安放的无聊。周明华倒是总能找到乐子,白天扛着鱼竿就往河边跑,说是钓鱼,更像是去消磨那漫长得不像话的时光。

有一回,我实在被这无聊憋得发慌,也学着他的样子,找了根光秃秃的细竹竿,又在院子里拍了好些绿头苍蝇当诱饵,兴冲冲地跟着他去了高桥村河边。可我哪有他那耐心,蹲在河岸边,盯着水面上那点漂浮的诱饵,眼睛都快看直了。不到半小时,鱼竿动都没动过几下,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手指头长的小鱼仔,银闪闪的,在手心蹦跶了两下就没了力气。我顿时觉得兴味索然,把那根不争气的竹竿往小河里一扔,溅起一圈涟漪,转身就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路过农民家种的玉米地,看着那饱满的、裹着绿衣裳的玉米棒子,心里忽然又活泛起来。随手掰了几根——那会儿街上的孩子嘴馋,顺手牵羊摘个瓜果啥的,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揣在怀里回了家。烧一锅水,把玉米丢进去,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闻着渐渐弥漫开来的甜香,刚才钓鱼失败的沮丧也就烟消云散了。那顿玉米吃得格外香,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碰过鱼竿。

秋天来的时候,天气总算凉了些,风里带着点清冽的干爽,不像夏天那样黏糊糊地缠在人身上。倒是和曹学明一起,去钓过一次甲鱼。

就在我家旁边那条穿巷而过的小河。那河不宽,水也不算深,河岸边长满了野草,偶尔有几只蜻蜓点水飞过。我们是有备而去的。一大早,曹学明就拉着我去镇上的肉铺,花两毛钱买了一小块猪肝。那猪肝红通通的,带着点腥气,在当时可不是常能吃到的东西。回到家,我俩就开始忙活起来。找了些缝衣针,不够,又去街上买了一些回来,在火上烤软了,小心翼翼地弯成一个个小小的钩子,又找来一米多长的尼龙线,一头系在钓钩上,另一头牢牢绑在一段削好的小竹签上。就这么叮叮当当忙了一整天,才算准备好几十个钓钩。

傍晚的时候,天渐渐染上了一层橘红色,河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很舒服。我们扛着那些做好的钓钩,慢悠悠地走到河边。按照曹学明说的法子,每隔十米左右,就把一根钓钩插进岸边的泥里,竹签露在外面,像一个个小小的标记。那猪肝被切成细细的小块,挂在钩子上,扔进水里的时候,能看到水面上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波纹。就这么插完所有的竿子,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天色都也已完全擦黑了。

往回走的路上,曹学明挠了挠头,说他家那张夹网坏了,想再弄一张,可要是从头织起,又太费功夫,最好是能找张现成的渔网改改。我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还不好办?去水产队啊。水产队的人平时收了网,都喜欢晾在门口的空场上,没人的时候去“收”一张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俩一拍即合,就溜溜达达往水产队的方向逛过去。越走近,心里头那点小兴奋就越冒头,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可刚摸到水产队的院子门口,还没等我们探头探脑看清楚,院子里就窜出一条大黄狗,冲着我们“汪汪汪”地狂吠起来,那叫声又凶又急,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我俩吓了一跳,别说偷网了,连院子门都不敢靠近,生怕那狗扑上来。没辙,只能灰溜溜地作罢,心里头有点扫兴。

走回来的时候,路过王老师家。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不知怎的,初中升高中时王老师把我的名字从升高中的名单上划掉的事,突然就像根刺似的扎在了心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恼怒,混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动,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复仇之心。

我停下脚步,转头对曹学明说:“找几块砖头,把这家的门窗砸了。”

曹学明一听,眼睛都亮了,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神情,想都没想就应道:“好!我力气小,负责砸窗,你力气大,负责砸门!”

就这么说定了。我俩在路边拣了四五块沉甸甸的乱砖头,掂量了一下,走到王老师家院墙外,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站定。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有点怦怦跳,既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即将发泄的快意。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砖头。

“咣!”“咚!”“哗啦——”

沉闷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夜里炸开,格外刺耳。砸完之后,我俩谁也没说话,也没敢多做停留,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屋里的动静,就慢吞吞地、故作镇定地往回走。心里头却在琢磨,这时候他们肯定吓得不敢开门出来看,再说了,我们都已经不在学校上学了,就算知道是我们干的,又能怎么样?没了那层师生关系的束缚,胆子好像也凭空大了几分,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那会儿天色还不算太晚,街上偶尔还有几个乘凉的人影。我俩走着走着,心里那股子破坏后的躁动还没平息下去。我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朱老师。小学的时候,就是我撕了张二毛钱时朱老师来家访,第二天还让我难堪,那些被当众训斥的窘迫,被同学嘲笑的目光,此刻仿佛都跟着翻涌了上来。

“朱老师家好像就在前面,”我对曹学明说,“小学时他也挺讨厌的,今天干脆一并了了这事。”

曹学明显然还没从刚才砸东西的兴奋劲里缓过来,立刻点头:“行啊,看看有啥能弄的。”又道:“八年了你真记仇,以后我不敢得罪你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知道就好。

走到朱老师家门口,借着路边微弱的光线,我俩一眼就看到了靠墙停着的一辆旧自行车。那车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车身上掉了不少漆,车圈也有点歪歪扭扭的,但在当时,一辆自行车也算是个不小的物件了。

“就它了。”我低声说。

曹学明立刻心领神会。我俩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就一前一后,一个抬车头,一个抬车尾,轻手轻脚地把那辆旧自行车从朱老师家门口抬了出来,然后飞快地往我家的方向走。一路上心跳得飞快,生怕被人撞见,脚步却不敢放慢。

回到我家天井,把自行车往角落里一藏,才松了口气。我俩借着月光,三下五除二就把自行车给拆了。车架、车轮、链条……零件拆得七零八落,一股脑儿塞进了天井里那块洗衣石板的下面,上面再盖上些杂物,谁也看不出来。曹学明说那挡泥板和书包架还有点用,我就让他拿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年少轻狂,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子的恩怨,记在心里,一旦找到机会,就敢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后果。好像整个世界都得围着自己的那点情绪转,受不得一点委屈,也容不得一点不快。

拆完自行车,心里那点邪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河边那些钓甲鱼的钩子。算算时间,也该去看看了。我俩又拿着个蛇皮袋,溜溜达达往河边走。

夜色下的小河,安静得只剩下偶尔的虫鸣和水流声。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银辉。我俩打着手电筒,沿着河岸,照着那些插在泥里的小竹签,一个一个地收。谁也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刚收了两三个钩,就感觉到线那头沉甸甸的,用力一拉,一只巴掌大的甲鱼就被拖了上来,在地上张牙舞爪地扑腾着。

“嘿,上了!”曹学明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喜。

这一下,我俩的劲头更足了。继续往前找,几乎每隔几个钩,就能钓上来一只。有的大,有的小,最大的一只,得有巴掌那么宽,沉甸甸的,力气也大,差点从手里挣脱出去。带来的那个蛇皮袋,没一会儿就装满了,沉甸甸的,拎着都费劲。

我赶紧跑回家,又拿了个袋子出来。接着往下收,一直到把能找到的竹签都收完,最后数一数,竟然抓到了二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甲鱼。还有十几个钓钩,大概是放的时间太久,被上钩的甲鱼带着一起逃走了,曹学明一边收拾一边念叨着,语气里有点可惜,但更多的还是收获的喜悦。

他装了一袋,说第二天一早就拿到街边去卖掉,换点钱买猪肉回来,晚上咱们就做红烧猪肉甲鱼,好好改善改善伙食。我笑着应了,心里也盘算着那香喷喷的味道。

第二天上午,曹学明确实买了一大块五花肉回来,油光锃亮的,看着就让人馋。我俩就在我家厨房忙活起来。我负责烧开水,把猪肉切成块,他则拿着刀,小心翼翼地杀甲鱼。处理甲鱼是个细致活,得先把它们翻过来,趁它们伸长脖子挣扎的时候,一刀下去斩断脖颈,放干净血,再用开水烫过,一点点把那层粗糙的硬皮刮掉,开膛破肚,掏出内脏,清洗干净。就这么忙忙碌碌,整整弄了一上午,才把所有的甲鱼都处理妥当。

中午的时候,我俩也没等晚上的红烧,先挑了一只小一点的甲鱼,简单清蒸了,又买了两小瓶白酒,花了四毛八分钱。就着清蒸甲鱼的鲜嫩,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虽然酒有点辣,呛得嗓子直冒烟,但心里头那股子得意和满足,却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到了下午,就开始张罗着烧那道重头戏——红烧甲鱼。起锅烧油,先把五花肉煸出香味,再把剁成块的甲鱼倒进去翻炒,加酱油、料酒、糖,再添上足够的水,盖上锅盖慢慢炖。那香味随着咕嘟咕嘟的声响,一点点从锅里溢出来,飘满了整个院子,连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探头问一句:“啥好东西啊,这么香?”

这时候,平时一起玩的几个伙伴不知怎么也闻着味来了,凑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我和曹学明也大方,干脆又买了点啤酒,大家围坐在我房间的桌子旁,就着那一大脸盆香喷喷、油汪汪的红烧甲鱼,还有剩下的清蒸甲鱼,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啤酒的清爽,白酒的辛辣,甲鱼的鲜嫩,猪肉的肥美,混在一起,是少年时代里难得的丰盛滋味。那天,每个人都吃得酒足饭饱,脸上红扑扑的,话也多了起来,笑声此起彼伏,在秋日的午夜,格外响亮。

只是那时的我们谁也想不到,这第一次和曹学明一起抓甲鱼,竟也是最后一次。后来的日子像河水一样往前淌,带着我们各自奔向了不同的方向,那些一起偷偷摸摸、一起分享美味的时光,就像那天的酒香和肉香一样,飘散在风里,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影子,藏在记忆的深处。

溽锁蝉嘶窗欲裂,粘床汗渍暑难干。

地摇桌颤夜难安,竿朽鱼逃兴早残。

砖飞敢破师门禁,车散悄藏天井栏。

蛇袋沉拖星月满,酒香鳖沸共宵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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