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清晰地传进来。
那里，就是U-17，日本网球精英的角斗场。
“没事就好。”龙崎教练点了点头，“你是被训练营外围巡逻的队员发现的，倒在靠近围墙的灌木丛里。身上没有身份证明，只有一张学生卡，名字是龙崎苍。”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探究，“你和东京的龙崎家……”
“远房亲戚。”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系统赋予的“背景设定”，“可能……隔了好几代那种。我父母都在国外，我一个人住。”这解释漏洞百出，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龙崎教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是递过来一套崭新的U-17训练营的运动服：“既然醒了，换上衣服，跟我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这里的网球。”她的语气平淡，但最后那句话，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那只名为野心的猛兽的牢笼。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忍着残留的眩晕感，手脚麻利地换上那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布料摩擦着皮肤，带着一种崭新的、充满可能性的触感。
跟着龙崎教练走出医务室，午后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刺得我微微眯起眼睛。巨大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混合着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尖锐声、网球撞击球拍的爆鸣、以及少年们充满血性的吼叫。
十几个标准网球场呈扇形排开，几乎每个场地上都进行着激烈到让人窒息的对抗。那些只在漫画和动画里见过的身影，此刻活生生地在我眼前跳跃、奔跑、挥拍。
“喝啊！”一声怒吼从最近的1号球场炸响。只见一个顶着海带般绿色卷发、眼神凶狠如野兽的少年，正高高跃起，一记势大力沉的扣杀，将对手死死压在后场。网球炮弹般砸在底线，溅起一片烟尘。
切原赤也！立海大附中的“恶魔”！
他落地，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对手气喘吁吁，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恐惧。切原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轻响，身上的肌肉在阳光下贲张，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气流开始在他周身隐隐浮现。
来了！恶魔化！
【检测到目标：切原赤也。】
【目标技能：恶魔化（Lv.1）。】
【技能解析中……精神波动异常增幅，肾上腺素超量分泌，痛觉钝化，神经反射速度提升35%，肌肉爆发力提升40%，球路攻击性及不可预测性显着增强……】
【复制条件满足……开始复制……】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中高速运转。我的双眼死死锁定切原的身影，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数据流在疯狂闪烁、重组。切原每一次呼吸的节奏，肌肉纤维的细微颤动，眼神中那抹疯狂与暴戾的浓度变化，甚至是他体内那股奔涌的、带着破坏欲的能量流向……都被无形的“扫描仪”捕捉、拆解、然后如同最精密的3d打印机般，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进行着同步的烙印！
复制进度……10%……30%……60%……
切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那双已经染上猩红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精准地钉在了我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原始的暴虐和一丝……困惑？他大概没见过我这种穿着训练营衣服、却像块木头一样傻站在场边的新面孔。
90%……99%……100%！
【复制完成！】
【技能：恶魔化（Lv.1）已载入宿主技能库。】
【身体记忆同步中……痛觉神经阈值上调……肾上腺素分泌路径优化……肌肉爆发模式加载……】
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瞬间席卷全身，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心脏像被装上了马达，狂野地搏动起来！视野的边缘，似乎也悄然蒙上了一层极淡、极淡的暗红色滤镜。一种想要破坏、想要碾压、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撕碎的冲动，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又被我死死地按捺下去。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虽然只是最初级的形态，但这种身体机能被强行拔高的感觉，太惊人了！
“喂！那边那个生面孔！”切原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隔着大半个球场传来，“看够了吗？要不要上来玩玩？”
他舔了舔嘴唇，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好战的光。
龙崎教练眉头皱得更紧：“切原，他是刚来的，身体还没恢复……”
“教练，我没事。”我打断了她，声音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体内那股新生的、狂暴的力量正在躁动，渴望宣泄的出口。我看向切原，迎上他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我想试试。”
新手任务，复制成功。但系统奖励的“基础体能强化”还没到账。我现在这具身体，原主的素质顶多算普通高中生水平，加上刚恢复，能承受住恶魔化的反噬吗？能支撑一场高强度的比赛吗？
风险巨大。但机会就在眼前！复制技能需要亲眼观测，还有什么比直接上场，近距离“学习”更好的方式？
龙崎教练沉默了几秒，锐利的目光在我和切原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点了点头：“点到为止，注意安全。”她让开了通往球场入口的路。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恶魔气息，迈步走进球场。橡胶颗粒在鞋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捡起地上闲置的一把球拍，握柄的触感陌生而冰凉。
切原站在对面，像一头等待冲锋的斗牛，咧着嘴：“嘿嘿，有意思。报上名来，小子。”
“龙崎苍。”我调整着呼吸，努力适应着身体里那股既陌生又强大的力量流。
“龙崎？”切原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管你是谁！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他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网球高高抛起，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强弓般后仰，随即猛地爆发！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网球化作一道模糊的黄色残影，带着剧烈的旋转，撕裂空气，直扑我的反手位！速度之快，远超我之前在街头球场见过的任何发球！
外旋发球！虽然不如龙马那么刁钻，但这力量和速度……
【检测到目标：切原赤也。】
【目标技能：外旋发球（简化版）。】
【复制条件满足……开始复制……】
视线再次聚焦，数据流涌动。球路、旋转、发力技巧……瞬间解析！
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启动。脚步快速侧滑，右手球拍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出。拍面精准地迎上那枚剧烈旋转的球体。
“嗤啦——”
球拍上传来的旋转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脱手而出！手腕一阵酸麻。但我死死握住拍柄，凭借着刚刚复制的“身体记忆”，手腕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卸力、引导……
“啪！”
网球被勉强挡了回去，又高又飘，毫无威胁地落向切原的半场。
“切，就这点能耐？”切原不屑地嗤笑一声，身影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网前，手臂一挥，一记凌厉的网前截杀！
“15-0！”
黄色的球影在我脚边炸开，弹向后方铁丝网，发出哐当的巨响。
太快了！力量差距太大了！即使复制了技能，身体硬件跟不上，根本发挥不出来！我剧烈地喘息着，汗水瞬间浸湿了额发。每一次接球，都感觉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在发出悲鸣。恶魔化带来的力量增幅似乎加剧了身体的负担，肌肉纤维像被过度拉伸的橡皮筋，随时可能断裂。
“砰！”“30-0！”
“砰！”“40-0！”
切原根本不留情面，发球、正手抽击、反手强攻……每一球都势大力沉，角度刁钻。我疲于奔命，狼狈不堪地救球，每一次触球都伴随着肌肉的撕裂感。复制到的外旋发球技巧在脑中清晰无比，但手臂的力量和挥拍速度完全达不到要求，根本打不出来！
比分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0-1，0-2……转眼间，我已经被切原连下三局！毫无还手之力！
“太弱了！太弱了！”切原站在网前，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残忍的快意，“就这样还敢下场？给我滚回去喝奶吧，废物！”他故意将球拍指向我，极尽羞辱之能事。
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内心。身体在哀嚎，但那股被恶魔化引动的暴戾之气却在疯狂滋长。不行……再这样下去，别说复制技能，身体先垮了！
【基础体能强化已发放……开始融合……】
就在我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热流，毫无征兆地从身体最深处涌出！它像温暖的泉水，瞬间冲刷过每一块肌肉、每一条韧带、每一根骨骼！酸痛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力量感和惊人的轻盈！肌肉纤维仿佛被重塑，变得更加坚韧、更具爆发力！呼吸变得无比顺畅，每一次吸气都像能吞下整个球场！
身体机能，脱胎换骨！
“哈……哈……”我撑着膝盖，剧烈喘息着，但这一次，是力量充盈后的畅快。汗水依旧在流，但身体却像一台刚刚加满顶级燃油、完成精密调校的跑车，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躁动！
切原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眯起眼睛：“哦？有点意思了？终于要拿出点真本事了吗？”他狞笑着，再次将球抛起，“那就再吃我一球！”
依旧是外旋发球！但这一次，在我的眼中，那球的轨迹似乎清晰了许多。
脚步一蹬！强化后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启动速度！侧身，引拍，挥击！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啪！”
球拍精准地击中球体下方，手腕顺势一抖，赋予其强烈的旋转。
“咻——！”
网球划出一道与切原刚才一模一样的、带着剧烈侧旋的弧线，直扑切原的反手位！
“什么？！”切原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仓促间挥拍，球拍却擦着球的边缘滑了过去。
“15-0！”裁判的声音响起。
切原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我，猩红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暴怒：“你……你怎么会外旋发球？！”
我没有回答。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新生的恶魔气息，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无我境界！那个号称能复制一切所见技能的网球至高奥义之一！
切原在恶魔状态下，一定施展过！只要让我看到……
“再来！”我低喝一声，再次发球。这一次是普通的乒击球。
切原被彻底激怒了。“找死！”他咆哮着，身上的暗红色气流瞬间暴涨！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炸药，速度、力量、反应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他疯狂地进攻，每一球都带着要将对手彻底摧毁的气势！
而我，则开始有意识地模仿他！模仿他的步法，模仿他击球时的发力方式，模仿他眼神中的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体内的恶魔化力量在基础体能强化的支撑下，运转得越来越顺畅，与我的意识逐渐融合。
【检测到目标：切原赤也。】
【目标技能：无我境界（雏形，恶魔化衍生应用）。】
【技能解析中……精神高度集中，潜意识主导身体，本能驱动技术……复制条件满足……开始复制……】
来了！就是现在！
我的双眼死死锁住切原的每一个动作，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面镜子在同时映照、解析！他的呼吸，他的肌肉律动，他击球瞬间那微妙到毫巅的发力变化……特别是他每一次打出超出常理的回球时，身体周围那股若有若无、将一切技巧本能化的“气场”……
【复制完成！】
【技能：镜像之瞳（无我境界·伪）已载入宿主技能库。】
【技能说明：基于完美复制能力衍生的特殊状态。开启后，可短暂模拟“无我境界”效果，本能驱动所有已复制技能，无间隙切换，无消耗叠加。持续时间：视宿主体能及精神力而定。】
镜像之瞳！虽然不是真正的无我境界，但效果……足够了！
“啊——！”切原彻底狂化，打出一记角度刁钻到极致的反手抽击球，球路直指我的死角！
就是现在！
意念一动，【镜像之瞳】——开启！
嗡！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所有的喧嚣、切原的怒吼、风的呼啸，全部远去。视野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能看清网球表面细微的绒毛。身体……不再受我的主观意识控制。它自己动了！
左脚尖猛地发力蹬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侧滑而出，右手球拍在身体完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挥出！手腕翻转，拍面倾斜——正是刚才切原用来打我的那记网前截杀的动作！
“啪！”
一声清脆的爆鸣！
网球化作一道笔直的金线，以比切原刚才那球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擦着边线，钉死在切原身后的场地上！
“15-30！”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切原僵在原地，缓缓转过头，看着身后那个清晰的球印。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难看。
接下来的比赛，变成了单方面的炫技和压制。无论切原打出多么狂暴、多么诡异的球路——强力的上旋高球、出其不意的放短、甚至是模仿立海大其他选手的得意技——我的身体总能在【镜像之瞳】的驱动下，以一模一样的动作、分毫不差的时机，将球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狠狠地回击过去！
“30-30！”
“40-30！”
“破发点！”
比分被一点点扳平、反超！切原的恶魔化气息开始剧烈波动，猩红的眼睛里除了暴怒，更添上了一丝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恐惧？他引以为傲的网球，正在被他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一点点撕碎！
“最后一球了，切原前辈。”我站在发球线上，声音平静无波。体内的恶魔之力在【镜像之瞳】的统御下，如同温顺的猛兽，蓄势待发。我高高抛起网球，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巨弓，将切原的外旋发球、将恶魔化赋予的爆发力、将基础强化后的体魄、将镜像之瞳的完美驱动……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凝聚于拍头！
“咻——轰！！”
网球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毁灭性的旋转，撕裂空气，落地后如同钻头般猛然弹起，直射切原的面门！
切原仓皇举拍格挡。
“啪嚓！”
球拍脱手飞出！网球重重地砸在他身后的铁丝网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网面深深凹陷下去！
“Game，龙崎苍！比分4-3！”
死寂。
整个1号球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网球在地上轻轻弹跳的声音。
切原赤也站在原地，双手微微颤抖，低着头，海带般的卷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紊乱的暗红气流，昭示着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我关闭了【镜像之瞳】，那股掌控一切的本能感如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和身体被掏空般的虚弱感。恶魔化的力量也悄然隐没，只留下肌肉深处细微的酸胀。赢了……虽然只是扳回一局，但意义完全不同。
“呵……呵呵……”切原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那眼神里，暴怒未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近乎癫狂的战意，“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龙崎苍是吧？我记住你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要撕碎你！”他弯腰捡起球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球场，背影依旧凶狠，却带上了一丝狼狈。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受着汗水浸透衣衫的冰凉。赢了，但暴露了。复制能力……瞒不过有心人。
果然，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球场时，立刻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可以说得上平和。它就静静地落在我的身上，如同月光拂过湖面，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和一丝……饶有兴味的探究。
我循着感觉望去。
在球场边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人。紫罗兰色的微卷短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穿着合身的U-17训练营外套，身形挺拔，面容俊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温润如玉的微笑。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与喧嚣的球场格格不入，却又理所当然地成为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幸村精市。
立海大的部长，“神之子”。
他看着我，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又像最深的海渊，足以将人溺毙。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我的脊椎尾端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看到了多少？他……看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