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天宫密室。
这间密室里,什么都没有,更没有那些陆蔷薇、黎尚道、李圣亲眼见过的无形刑具。
三人各自盘膝而坐,彼此间一句话都没有。
当密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已经换了一套装束的陆尘,令他们三人终于从“木头人”的状态中解除。
“怎么样?还住得惯吗?”
陆尘走到门边,熟练的操作机关,密室里逐渐被光芒照亮,紧接着,陆尘随手将门关上。
看着陆尘身上穿着的一套血色甲胄,陆蔷薇、黎尚道、李圣三人,表情皆都复杂无比。
“这三天,你干什么了?”
黎尚道盯着陆尘身上的血甲,沉声问道。
“学习。”
陆尘有些头疼,揉捏着太阳穴,“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学习?”
黎尚道满是不解。
“我的龙雀卫,正在摸石头过河,我曾经想过,云上仙国定有更完善的体系。在莫家之时,就已经让我很是意外,现在,算是惊喜。”
陆尘左右看着,索性伸手一挥,取出了小马扎,坐在了三人面前。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抚摸着血甲,感叹着:“神族炼器,天兵铠甲,啧啧。”
“只要穿上这套铠甲,便拥有大乘境九重的战力。”
“想要提升,只需要获得更高级别的骨甲。”
“不过,可惜了。”
陆尘叹了口气。
“有何可惜?”
李圣开口问道。
陆尘看了李圣一眼,咂了咂嘴,“可惜,云上仙国最高只有骨甲,而骨甲,也不过天门境九重而已。”
李圣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天门境九重?还而已?”
李圣眸中,满是忌惮。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越想越让他害怕。
难道说,陆尘此时的战力,就已经有天门境了?
陆尘此行,并非羊入虎口,而是……虎入羊群!
“先前酷刑……”
黎尚道问出了憋了三天的问题:“那可不是简单的灵蕴剥夺……你是如何承受的?即便你封闭五感,也是没用……”
“酷刑?挠痒痒罢了。”
陆尘不屑一顾,随口说道:“我之前自灵宝熔炉飞升天外,可是被金乌之火烧的差点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我一次次的恢复身体,一次次的被烧成骨架……”
“与那时的经历相比,这种酷刑,还不足以与之相比。”
黎尚道沉默了。
他和很多人一样,只看到了陆尘的风光,根本看不到陆尘背后付出过什么。
“如此冒险,你就真的不怕马失前蹄?”
李圣看似询问,其实是在试探。
“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陆尘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即便我身体破碎,只剩下一根手指,我也足以将云上仙国这座最大的天宫,一指崩碎。”
“……”李圣。
“当然,就算我还剩下一根毛,我也能满血复活,保持全胜之姿。”
“……”黎尚道。
“相比浮屠宝塔、灵宝熔炉和天权剑,我虽然没多大优势,可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
“……”陆蔷薇。
“你穿着的这套铠甲……”李圣欲言又止。
“这是我身份地位的象征,云上仙国这方面的确很完善,一套传三代,人走甲还在。只不过,阶级固化了,想要获得骨甲,目前是没有可能。”
陆尘开口说道。
“我的意思是……”李圣提醒道:“你穿着的,是铠甲,同样也是枷锁。”
“这是成为云上仙国子民,必然要经历的。”
陆尘说着,停顿一下,接着缓缓吐出两个字:“归凡。”
“归凡?”黎尚道皱眉。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云上仙国的中等子民,是真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知道吗?”
陆尘看向黎尚道。
“……”黎尚道。
“你之前跟着姜逸那么久,他就没跟你说点什么吗?”
陆尘继续问道。
“……”黎尚道继续无语。
“只有凡人,才可获得……神族恩赐!”
“穿上铠甲,会不断被剥夺灵蕴,哪怕有通天修为,也要逐渐变成凡人。”
“不过,有了这铠甲,闭关苦修,千年万年,都是一场笑话。”
“举世无敌,长生不老,唾手可得!”
陆尘虽然如此说着,但眉宇间满是不屑。
不说别的,就说陆尘之前面对灵蕴剥夺而面不改色,就不可能是任何一名云上仙国的人能承受的。
终点固然重要,经历却必不可少。
况且真正的修士,是没有终点的。
“黎尚道,你之所以成不了上等子民,就是因为你不愿意舍弃这一身修为。”
陆尘轻轻笑道。
黎尚道握紧了拳头,舍弃?谈何容易!
他修炼到今天,可不是吃饭睡觉!
他怎么可能将自己奋力获得的东西,随手扔掉,转而将一切寄托在外物上?
“你就不怕真的变成凡人吗?”李圣问道。
“夺掠灵蕴罢了,我最不缺的,就是灵蕴!”
陆尘起身,收起了马扎,“这套铠甲,可以助我获得信任,也是最好的拖延时间的手段。”
“拖延时间?拖延什么时间?”
黎尚道眼里满是期待。
“让我学习的时间,我要将云上仙国的运作,大部分都搬到我龙雀卫那里去,神族炼器,我还有很多需要了解的。”
陆尘看向墙壁,目光好似穿墙而过。
这里也有天宫制造厂里那间空荡荡的密室,同样的是,这里的那间密室,也是空荡荡的。
换言之,天宫中最重要的核心,“莫家祖祠”,只有莫家才有。
只有那一套!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对了,告诉一下你们现在的情况。你们三个,现在都归我管,两个是我手下,一个依旧是我的俘虏。”
“……”黎尚道、李圣。
“……”陆蔷薇。
“仙国并没有安排什么差事,他们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他们原本是要灭掉东辰仙国、烈阳仙国,灭掉妖凡界、天狱界的,但因为神使司南翁的缘故,他们的计划取消了,而是等着司南翁的指示。”
陆尘说着,忍不住又笑起来,“可是司南翁,并非神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指示。这么说来,浩劫,竟是司南翁阴差阳错给阻止的。”
“……”
陆尘打开密室之门,陆蔷薇、黎尚道纷纷起身。
可是李圣,依旧坐在原地。
“怎么,你不走?”
陆尘看向李圣。
“我……”
李圣本想再继续演戏,可他此时却改变了主意。
“你不妨想一想,我为什么会站出来指出,你不是独孤曜。”
李圣开口说道。
他将陆尘视作威胁,如今这威胁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面对如此陆尘,他已经不想再动心机。
陆尘舔了舔嘴唇,闭目思索着,半晌睁开眸子,嘴角一扬,“你想死?”
黎尚道一头雾水。
李圣却是轻轻点头。
“圣灵树可以无视神族炼器,这里的圣灵树,能感知到所有的一切。他跟你一样,都在隐忍蛰伏?只有你死在这里,才能让云上仙国真正放心?”
陆尘有些惊讶,“你的一切布置,竟然都是为了今天?”
“天狱界假死脱身,也只是你的一步棋?”
“之前万俟蜂将我们一起带来,其实证明了,他们始终就没相信过你。”
李圣唏嘘不已,点头默认。
“你是想与我合作,让我放过你?”
陆尘眸中精光一闪,“你觉得,这可能么?”
李圣浑身一震,眼神也逐渐锋芒毕露,“你是想鱼死网破?”
“当当!”
陆尘敲了敲自己身上穿着的铠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鱼死网破?”
“……”李圣竟是无言以对。
“你,没有诚意。其次,合作是要对双方都有价值。你不明白,你的价值是什么。”
陆尘淡淡说道。
“诚意?价值?”
李圣皱起眉头。
“死在仙国天宫,是你的最后一步棋,但你并没有交底。”
陆尘话锋一转,“其实你,只是这里圣灵树的一具……分身,对吧?”
李圣瞳孔骤缩。
“天狱界的那株圣灵树,也只是一道分身,一根枝丫,你这藏在李泣仇家坟里的躯体,同样也是。”
李圣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在诈我?你怎么会知道?”
“所以说,你没诚意。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陆尘耸了耸肩,“如你这般圣灵树,我不相信能有两棵。”
“那你说的价值又是什么?”
李圣沉声道:“你并不小觑我,你知道我能帮你很多……”
“不不不。”
陆尘伸出手指,摇了摇,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你以为的价值和我想要的价值,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李圣问道:“你想要什么价值?”
“储备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