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王铁柱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但很快便归于更深沉的坚定。他将那十块下品灵石置于身前,并未立即吸收,而是将其作为引子,更专注地投入到《星辰引气诀》的运转中。
压力,在此刻化为了最直接的动力。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吸纳星辉,而是尝试主动引导、压缩周身汇聚而来的星辰之力。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灵巧的双手,梳理着那一道道垂落的银色光带。同时,丹田内那缕灰色气流也随之舞动,散发出微弱的混沌道韵,影响着外界星力的结构。
起初,过程极为艰涩。星辰之力虽无属性偏向,却自有其浩瀚磅礴的特性,强行压缩引来的只是更强烈的排斥与震荡,数次险些让他神识受创,经脉胀痛。
但王铁柱心志何其坚韧,又有玄龟印记守护神魂,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他回想起《混沌衍道经》残篇中关于“衍化”与“归墟”的零散感悟,心中渐渐明悟。
“不能强行对抗其浩瀚,而应引导其磅礴,以混沌之‘意’,模拟其坍缩之理……”
他不再试图用神识蛮力挤压,而是以那缕灰色气流为核心,在周身营造出一个无形的、缓慢旋转的“力场”。这力场带着一丝混沌的空无与包容特性,引导着汇聚而来的星辉,自然而然地向着中心——也就是他的身体——螺旋汇聚、沉降。
嗡!
一种奇妙的共鸣感产生。周遭的星辉不再散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自发地形成一个微型的、肉眼难辨的银色漩涡,缓缓旋转着,将更远处稀薄的星辰之力也牵扯过来。漩涡的中心,正是王铁柱的丹田位置。
效率,陡然提升了一倍不止!
不仅如此,经由这“星漩”过滤、压缩后纳入体内的星辰之力,变得更为精纯、凝练,几乎无需过多炼化,便能迅速被混沌星云吸收,转化为自身灵力。那几滴液态真元的旋转速度明显加快,体积似乎也微不可查地壮大了一丝。
“成了!”王铁柱心中涌起一股明悟般的喜悦。这并非什么高深法术,而是他对自身力量理解加深后,一种更高效运用《星辰引气诀》的技巧,可称之为——“星漩纳灵”!
此法一出,不仅极大缓解了灵力需求的压力,更让他对星辰之力的掌控,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就在他初步掌握“星漩纳灵”,沉浸于修炼快感中时,院外果然传来了不速之客的气息。
来者并非陈枭,而是一名面容倨傲、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修为赫然是练气十层(大圆满)!其身后还跟着两名练气九层的跟班,气势汹汹。
“王铁柱,出来!”为首那内门弟子声音冷傲,蕴含着灵力,震得小院防御光幕一阵涟漪,“我乃冯坤,听闻你仗着几分实力,不敬长老,不守门规,特来‘指点’于你,让你知晓何为长幼尊卑!”
话音未落,他竟直接一掌拍向小院防御光幕。那掌风凌厉,带着一股灼热的火煞之气,显然修炼的是不俗的火系功法。
轰!
简陋的防御阵法剧烈摇晃,光芒急速暗淡,眼看就要破碎。
王铁柱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无喜无悲,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这冯坤,想必就是刘长老派来的“切磋”之人,目的便是试探,乃至废掉他。
他长身而起,并未急于冲出,而是继续维持着“星漩纳灵”,周身气息与天上垂落的星辉隐隐相连,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多了一份渊渟岳峙的沉凝。
就在防御光幕破碎的刹那,王铁柱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院中,恰好迎上冯坤那志在必得、紧随其后抓来的火焰手掌。
“指点?”王铁柱淡漠开口,不闪不避,右手食指悄然点出。
指尖之上,并无惊人异象,只有一点极其内敛、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灰色。这一次,他并未动用太多新凝聚的液态真元,而是将大部分力量蕴藏,仅仅以气态灵力模拟催动“归墟指”,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伪混沌之气”的真意,却比对付陈枭时更加纯粹!
冯坤见王铁柱竟敢硬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残忍。他这“焚煞掌”已修炼至小成,蕴含火毒,寻常练气九层触之即伤!然而,当他的火焰掌力与那灰色指尖接触的瞬间,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没有预想中的灵力爆鸣,也没有火焰焚灭对手的景象。
他那狂暴灼热的掌力,在触及那灰色指芒的刹那,竟如同积雪遇上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那股诡异的湮灭之力,沿着他的手臂经脉逆袭而上,所过之处,他精修的火煞灵力竟纷纷溃散,失去控制!
“什么?!”冯坤大惊失色,想要撤掌已是来不及,只觉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刺痛,灵力运转滞涩,仿佛这条手臂不再属于自己!
他怪叫一声,体内练气大圆满的灵力疯狂爆发,才勉强将那股侵入体内的诡异力量逼出,但整条右臂已是通红一片,微微颤抖,短时间内竟是无法再用!
一个照面,高下立判!
冯坤身后的两名跟班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冯师兄可是内门弟子,练气大圆满!竟然被一个外门练气九层一指逼退,还吃了暗亏?
王铁柱一指逼退冯坤,身形纹丝未动,依旧维持着“星漩纳灵”的姿态,周身星辉缭绕,气息深邃。他冷冷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冯坤:
“冯师兄的‘指点’,师弟领教了。若无他事,便请回吧。此地简陋,恕不接待。”
冯坤又惊又怒,死死盯着王铁柱,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怨毒。他完全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破掉他掌力的,那股诡异的力量让他心底发寒。此刻右臂受制,再战下去,恐怕讨不了好。
“好!很好!王铁柱,我记住你了!”冯坤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宗门大比上,希望你的骨头还能这么硬!我们走!”
说罢,带着两个噤若寒蝉的跟班,狼狈离去,比来时更快。
王铁柱看着他们消失,缓缓收回了手指。他能感觉到,经过刚才那短暂却凶险的交锋,体内那几滴液态真元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丝,对“星漩纳灵”的掌控也熟练了几分。
“以战养战,砥身砺心……果然不假。”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星。
他转身,重新走回屋内。院外,星辉依旧垂落,那无形的漩涡缓缓旋转,吸纳着天地能量,也吸纳着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