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二人狼狈离去,废丹房小院重归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紧张气息却并未完全消散。
王铁柱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他抬起手,看着指尖那缕已然消散、却仿佛仍有余韵的灰色气流,心中并无太多击退强敌的喜悦,反而愈发沉重。
陈枭是练气大圆满的执法堂执事,其背后站着的是金丹期的刘长老。今日他凭借新悟的“归墟指”勉强惊退对方,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已将矛盾彻底激化,再无转圜余地。
“实力……还是不够!”他攥紧拳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练气九层,在外门或许可称高手,但在内门、在真正的权力层面前,依旧如同蝼蚁。今日能惊退陈枭,靠的是对方轻敌和“伪混沌之气”的诡异特性,若对方有所准备,或下次来的不止一人,结局难料。
他转身回到屋内,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小院自带的简陋防御阵法(虽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随即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修炼。
《星辰引气诀》加速运转,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如涓涓细流汇入丹田,滋养着那片混沌星云。同时,他分出一部分神识,继续参悟《混沌衍道经》残篇,力求更快、更深地掌握那模拟混沌之力的法门。他必须争分夺秒,在下一波麻烦到来之前,尽可能提升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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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执法堂某处偏殿。
陈枭脸色苍白,手腕处的乌青虽已被他强行用灵力压制,并未继续蔓延,但那一片区域的经脉依旧传来阵阵刺痛与滞涩感,仿佛灵力流经此处都会变得迟缓。更让他心悸的,是那股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诡异力量,至今回想起来,仍觉背脊发凉。
他面前,坐着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修士,正是刘长老的心腹,执法堂副堂主,筑基后期的赵千钧。
“你说什么?你被他……一指击退?”赵千钧听完陈枭的汇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陈枭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在练气期弟子中绝对算是佼佼者,否则也不会被他委以重任。
“副堂主,属下不敢妄言。”陈枭咬牙,抬起依旧有些乌青的手腕,“此子功法极其诡异,灵力属性闻所未闻,似乎能……分解、湮灭他人的灵力与生机!我的金煞掌力在其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赵千钧目光锐利地盯着陈枭的手腕,神识扫过,果然察觉到一股残留的、极其隐晦却令人不安的气息。他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练气九层……竟能伤你至此?”他沉吟片刻,“看来,此子并非只有运气那么简单。他那身修为和这诡异功法,恐怕另有机缘。”
“副堂主,现在我们该如何行事?此子桀骜不驯,公然反抗执法堂,若不能尽快拿下,恐损我执法堂威严!”陈枭恨声道。
赵千钧冷哼一声:“拿下?他如今持有掌门令牌,又刚为宗门立下功劳,没有确凿证据,岂能轻易动他?你这次行事,太过急躁了!”
陈枭面色一僵,低下头不敢辩驳。
赵千钧站起身,在殿内踱步:“不过,此子与刘长老一脉已结下梁子,断不能放任其成长。明的不行,便来暗的。宗门大比在即,届时擂台上拳脚无眼……况且,他终究只是个练气弟子,只要他还在宗门,总有办法。”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先下去养伤,此事我自会禀明刘长老。盯紧废丹房,他若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是!”陈枭躬身退下。
赵千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一个练气弟子,竟能让筑基后期的他都感到一丝棘手,此子,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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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主峰,掌门大殿偏厅。
青阳真人听完下方一名黑衣弟子的禀报,脸上无喜无悲,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黑衣弟子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青阳真人端起手边的灵茶,轻呷一口,目光望向窗外云海。
“伪混沌之力……竟能从那无人能悟的石盘中有所得……看来,此子的缘法,比老夫预想的还要深厚。”他低声自语,“刘师弟那边,果然坐不住了。”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璞玉需经雕琢,方能成器。些许风雨,或许正是他成长所需的磨刀石。”
“不过,分寸却需把握好……”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执法堂的手,伸得有些长了。”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传讯玉符,低语数句,玉符化作流光飞向殿外。
做完这一切,青阳真人重新闭上双眼,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作为一派掌门,他需要在各方势力间维持平衡,既要磨砺弟子,亦不能让其过早夭折。王铁柱这枚意外的棋子,已然搅动了青云宗暗藏的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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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丹房内,王铁柱对外界因他而起的暗流汹涌恍若未觉。
他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与感悟之中。丹田内的混沌星云缓缓旋转,中心那缕灰色气流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鱼,不断吞吐、调和着星辰之力。他对《混沌衍道经》的理解又深了一层,模拟出的“伪混沌之气”更加凝实,运用起来也越发得心应手。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这一丝混沌真意,融入最基础的御物术、轻身术之中,虽只是初步尝试,却已能感觉到法术的运转效率与变化性有了细微的提升。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尚未到来。但他无所畏惧。
前路或有荆棘,道心唯坚唯诚。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辰幻灭,混沌初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避无可避,便以手中之‘剑’,斩出一条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