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跟随张老头回到废丹房,外界因他而引起的滔天巨浪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宗门内,关于他一拳将服用禁药的周霖打得生死不知、所用诡异力量的猜测与议论,已然沸反盈天,但废丹房区域,依旧是那片被遗忘的寂静角落。
“坐。”张老头指了指院中的石凳,自己则慢悠悠地倒了两碗浑浊的药酒,推给王铁柱一碗。
王铁柱接过,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带着浓烈的药力,入腹后化作一股暖流,滋养着他因强行引动混沌之力而隐隐作痛的经脉和略显疲惫的神魂。
“感觉如何?”张老头眯着眼问道。
“力量透支,经脉略有灼痛,但无大碍。”王铁柱如实回答,内视己身,那丝被引动的混沌之力已然沉寂下去,但经脉中依旧残留着一丝空茫的痕迹,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无大碍?”张老头嗤笑一声,“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混沌之力,岂是那么好驾驭的?你这次是运气好,只引动了一丝,又有玄龟令的底子在,加上你那点粗浅的意境勉强约束,才没被反噬成灰。下次再敢这么乱来,神仙也救不了你。”
王铁柱心中一凛,知道张老头所言非虚。当时情急,他只觉那是唯一取胜之道,现在回想,确实凶险万分。那混沌本源之力,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焚。
“弟子鲁莽,请老先生责罚。”王铁柱低头道。
“责罚有个屁用。”张老头摆摆手,“记住这次的教训就行。力量,永远是一把双刃剑。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它之前,宁可藏拙,也不要轻易显露,尤其是……这种不容于世的力量。”
他意有所指,显然看出了王铁柱那“归墟”一拳的本质。
王铁柱沉默点头。他明白,经此一战,他算是彻底进入了宗门高层的视野,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周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些对混沌之力有所了解或觊觎的人,恐怕也会盯上他。
“周霖那边……”王铁柱问道。
“死不了,但也废了大半。”张老头语气平淡,“丹堂那几个老家伙还算有点本事,勉强保住了他的命,但那混沌湮灭之力伤及了根本,修为能保住练气五层就不错了,道基已损,前途尽毁。周家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铁柱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他与周霖的恩怨,至此算是了结了大半。至于周家后续的报复,兵来将挡便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老头问道,“你现在可是宗门的名人了,八强之一,秘境资格唾手可得。”
王铁柱目光坚定:“修炼,变强。然后,进入云陨秘境。”筑基丹和秘境机缘,他势在必得。只有尽快提升到筑基期,才能真正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也才能更好地探索混沌源骨的秘密。
张老头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秘境是个好地方,也是个吃人的地方。好好准备吧。”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最近夜里,少往后山跑,尤其是剑冢那边,不太平。”
王铁柱心中一动,看向张老头。后者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抱着酒葫芦,仿佛又睡着了。
剑冢不太平?是因为自己怀中的源骨碎片引动的异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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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隐星稀。
王铁柱盘膝坐在屋内,并未入睡,而是继续运功调息,修复着体内的细微损伤。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着与混沌源骨碎片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试图更加熟练地引导那一丝微弱的共鸣,而非像白天那般粗暴地汲取力量。
就在他心神沉浸之际,忽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剑鸣之声,穿透了废丹房的寂静,直接响彻在他的识海之中!
这剑鸣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怀中的混沌源骨碎片!与此同时,来自后山剑冢方向的吸引感,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剑冢深处苏醒,与源骨碎片隔着遥远的距离,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王铁柱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能够感觉到,那剑鸣声中,带着一种古老、苍凉、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渴望。而源骨碎片传来的波动,也不再是单纯的吸引,更像是一种……呼唤?或者说,是同类之间的感应?
“剑冢……混沌……”王铁柱喃喃自语,心中的好奇与探究欲达到了顶点。张老头的警告犹在耳边,但这突如其来的强烈感应,让他无法忽视。
他悄然起身,推开房门。夜色深沉,废丹房区域万籁俱寂。他收敛全身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向着后山剑冢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要去看看,那剑冢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为何会与这混沌源骨产生如此强烈的联系!
越靠近剑冢,空气中的肃杀与苍凉之气便越发浓郁。那是一片巨大的山谷,谷中插满了无数残破的古剑、断剑,有的锈迹斑斑,有的依旧寒光闪烁,共同构成了一片寂静而悲壮的剑之坟墓。这里是青云宗的禁地,寻常弟子严禁入内,据说蕴藏着历代先辈留下的不屈剑意与执念,极易扰乱心神,甚至引来不测。
王铁柱潜伏在剑冢边缘的一处巨石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
只见在皎洁的月光(偶尔从云隙中透出)下,剑冢深处,靠近中心的位置,隐隐有一道极其黯淡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白色光柱,正缓缓摇曳,如同呼吸。而那吸引着源骨碎片的呼唤与剑鸣,正是从那光柱的源头传来!
他怀中的源骨碎片,此刻也变得滚烫,震动不已,若非他极力压制,恐怕早已自行飞出!
就在王铁柱凝神观察,犹豫是否要再靠近一些时——
“嗡!”
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神魂的恐怖剑意,毫无征兆地自剑冢深处爆发,横扫整个山谷!
王铁柱只觉识海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穿刺,剧痛难忍,闷哼一声,险些暴露行藏!他连忙固守心神,运转“松涛”意境,才勉强将那侵入的剑意化解。
而那道灰白色光柱,在爆发出这道恐怖剑意后,似乎耗尽了力量,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剑冢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那残留的剑意威压,以及怀中源骨碎片依旧传来的渴望波动,都告诉王铁柱,刚才并非幻觉!
剑冢深处,确实隐藏着大秘密!而且,那秘密与混沌源骨息息相关!
他不敢再久留,强忍着神魂的不适,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剑冢范围,返回了废丹房。
躺在床上,王铁柱心潮起伏。大比、周霖、混沌之力、剑冢异动……一桩桩一件件,都预示着他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实力……还是需要更强的实力!”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路有何等艰难险阻,唯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底,守护自身!
而此刻,在青云宗深处,某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之巅,一位闭目打坐的白发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落在了废丹房的方向,落在了王铁柱的身上。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古老的沧桑:
“混沌的气息……还有,诛仙的剑鸣……劫数,终于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