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姜秣在院中练完剑法,接过齐立递来的布巾,擦拭额间的汗,趁她歇息,齐立递过账册,禀报近来事务。
姜秣一边翻看账册,一边听齐立道:“姜秣姐,城西的四间铺面都已按你定的价租出去了,租契也已签好。岭台山的那批杉木,前日已全部交付给王记木行,银钱两清。另外,青鸣山那边,赵管事派人来问,下一批料是否按原计划下月砍伐?”
姜秣略一思忖,点头道:“嗯,就按原计划,这些事你处理得不错,账目也做得愈发清楚,”她看着齐立如今越发沉稳的模样,浅笑道:“你在宋夫子那里进学,功课之余还要打理这些琐事,辛苦了。”
齐立脸上挂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辛苦,姜秣姐给我机会,我定当尽力做好,而且也是宋夫子教得好。对了姜秣姐,方才萧公子身边的人递了话过来,说午后会来找你。”
萧衡安等会又要过来?姜秣闻言不由眉头轻蹙,“好,我知道了。”
“那我现在去宋夫子那听课去了?”回禀完之后,齐立问道。
姜秣微微颔首,“嗯,去吧。”
齐立抱着账册转身离去,院子里只剩下姜秣一人。天气日渐炎热,姜秣唤来新招的侍从,吩咐准备沐浴的清水。
这段时期,萧衡安隔三差五就拿着好些东西往海平街跑。起初姜秣让他别再来,但每次拒绝,萧衡安就摆出一副委屈模样,眼巴巴地望着她,几次下来,她也懒得劝了。何况他时不时会带来些京中的消息,既从中得了风声,姜秣便由他去了。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斜照进花厅,萧衡安如期而至。他今日身着一袭青衫锦衣,手中提着一只精致食盒,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迎仙楼新聘了位手艺极佳的点心师傅,我特意带了几样给你尝尝。”他边说边将食盒轻放在桌上,熟稔得仿佛已是这府中的常客。
姜秣道了谢,示意侍从看茶,二人相对闲谈
“郡主有孕了?” 姜秣执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有些讶异的看向萧衡安。
萧衡安见她终于不再是那副,淡然疏离的模样,浅笑道:“是啊,前两日京中传出的消息,说是太医诊出的,已有三月身孕。如今永定侯府和叶府上下欢喜得很,叶文宴特意向父皇讨了恩典,准他产前的前两月陪在静茹身边。”
姜秣垂眸,司静茹和叶文宴成婚也有几年,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倒也不意外。
“这是喜事。”姜秣唇边牵起真诚的笑意。
“你若回京,不妨去她府上看看她,想来她见了你应会很开心。”
姜秣的目光,掠过窗外被阳光照得发亮的枝叶,微微颔首,“待我回京,自会备礼道贺。”
“还有一桩趣事,温家的大小姐,前几日与晋王退婚了。”
“退婚?”
萧衡允与温清染的婚事是皇帝亲赐,满朝皆知,姜秣原以为她至少会再周旋一段时日。
萧衡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微扬,“这门亲事原是陛下亲赐,如今说退就退,京里可是议论纷纷。”
姜秣问道:“为何?若无充分的理由,圣上岂会轻易准允退婚?”
萧衡安放下茶盏,回道:“温大小姐前些时日去静元寺为母祈福,得了观贤法师批命,他言因天象有变,温清染此时命格特殊,若与晋王结亲,恐于龙脉有碍。”
姜秣眉梢微挑,这理由倒是些胜算,“圣上信了?”
萧衡安颔首回道:“观贤法师德高望重,再加上此言一出,父皇也不得不信,且温尚书自请进宫面圣,言辞恳切,说宁愿女儿终身不嫁,也不敢有损龙脉,至于晋王那边,也未多做坚持。”
姜秣垂眸沉思,“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吧?”她抬眸看向萧衡安。
萧衡安对上姜秣的视线,含笑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我的人看到,在温清染去静元寺之前,曾亲自去找了盛大小姐。盛丞相明面上虽不站队,但盛大小姐如今和晋王走的破近,这背后的交易不言其明,而温府想要求生,便以退为进。如今温家,虽失了皇子姻亲,却博得个忠君体国的名声,不亏。”
闻言,姜秣了然道:“如此也好,各得其所。”
“今日迟月阁新排了一出新戏,唱腔做派都很新颖,可有兴趣一同去听听?”他笑意温润的看着她,适时转开话头。
午后闲适,听戏的确是个不错的消遣,姜秣欣然应允,“好。”
两人到了迟月阁,在二楼临栏的雅座坐下。台上丝竹悠扬,戏伶声情并茂,萧衡安细心地将糕点推至姜秣手边,又为她斟上茶水。
一出戏暂告段落,萧衡安侧过头看向姜秣,“再过几日,落霞门三年一度的招收弟子大典便要开始了,你可听说了?”
姜秣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轻轻颔首,“略有耳闻,似乎很是热闹。”
萧衡安眼底掠过几分了然,“我知你对武学之事颇有兴趣,恰巧,我与落霞门的掌门有几分交情,届时可带你一同前往观礼,如此,便不用与他人挤在一处。”
姜秣唇角弯起一抹明快的笑意,爽快应下,“那就多谢你了。”她也不想在愈发炎热的天气里,与他人共挤一处
“不必客气,”萧衡安见她应允,眉眼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那便说定了,我会提前一日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