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秣今日起来得早,便在小院练了一早上的剑,午后吃完饭,她换了一身素雅衣裳,朝得闲居而去。
姜秣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丝竹声声,唱腔婉转。陆既风正站在戏台前,与几位班主低声交谈着。
来到茶楼时,陆既风见姜秣到来,他眼中闪过一抹欣喜,随即迎上前来,“姜秣,三个戏班子都已到了,正在后台准备。按你的意思,每个班子各唱一段文戏和一段武戏。”
“有劳你安排。”姜秣点头,“我们就坐在二楼雅座听吧,那里视野好,也能听得真切。”
在二楼雅座坐下,台上戏怜水袖轻扬,唱腔清越动人,一曲终了,每个角色都演绎得淋漓尽致,之后,姜秣又听了另外两班的两戏。
戏毕,姜秣与陆既风相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姜秣对陆既风道:“就定这个第一个班子和最后一个班子吧,唱功扎实,情感充沛,身段也好。”
“好。”陆既风欣然应下,又与姜秣确认了明日开业的最后细节。
次日清晨,得闲居开业。虽然姜秣对陆既风说自己不来,但姜秣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换个身份去看看,也好对茶楼查缺补漏。
最后,姜秣用异能变成青布长衫,束发戴冠,俨然一个清秀书生的模样。
来到得闲居时,茶楼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陆既风身着靛蓝色长衫,面容清俊,举止从容,言谈得体,正和石管事站在门口迎客,堂内则是前日挑选的掌柜等人在招呼。
姜秣悄悄站在街对面观察,只见宾客络绎不绝,大多是寻常百姓,也有几个衣着体面的乡绅。
“石管事,恭喜发财啊!”胡大娘嗓门洪亮,“姜姑娘呢?我特意给她带了自家做的桂花糕。”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秣抬眼望去,只见胡大娘带着几个街坊站在茶楼大门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竹篮。
石管事笑着接过,“姜姑娘今日有事不能来,特地嘱咐我好生招待各位,胡大娘里面请,给您留了好位置。”
此时,茶楼内来了不少人,姜秣瞧着时辰差不多,缓步走了进去。
堂内茶香四溢,戏台上清音班正唱着一出热闹,台下叫好声不断。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简单的清茶,茶水清亮,香气醇厚。
邻桌的几位客人连连称赞茶价实惠,点心精致。
“这茶楼可真不错,不仅修的漂亮还不贵,而且还有戏能听,往后咱们也有地方消遣了。”
“可不是嘛,你来的时候可要记得喊我!”
“诶?这羊肉面和烤鸡怎么这么香!”
听着四周的议论,姜秣唇角微扬。她抬眼望去,只见陆既风穿梭在茶客之间,举止从容,应对得体。
一场戏罢,掌声如雷。
这时,陆既风缓步走上戏台,朝四下拱手,“多谢各位赏光,今日得闲居开业,特备薄礼相赠。”他声音清朗,姜秣想着陆既风出海做生意时,应也是这般从容的模样。
伙计们应声端出一盘盘精致的茶点,每桌赠送一份,客人纷纷道谢,气氛更加热烈。
姜秣静静品着茶,陆既风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无需她再多操心。
一曲结束,一盏茶也用完,姜秣起身正准备离开,却不想在门口与陆既风撞个正着。
“这位公子请留步。”陆既风温声拱手道,“叨扰了,不过是想问公子,茶水可还合口味?”
姜秣微微点头,“不错。”
“如此便好,”陆既风礼貌地侧身让路,“公子请便,欢迎常来。”
日头偏西,行至街角,回头望了一眼得闲居黑底金字的匾额,姜秣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的笑意。
得闲居是普通茶楼,主要面向的群体大多是寻常百姓,若是这一年经营得当,姜秣再想来一家专门迎世家权贵的茶馆。
如今,不论是两座山庄、隐澜居、布衣铺子还是得闲居、农田都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姜秣心中踏实不少。
姜秣在玉柳巷的小院里歇了一日,次日傍晚,她便收拾妥当,回了侯府当差。
府中一切如旧,只是渐渐地开始有了起年关将近的氛围。
洒扫庭除、置办年货、准备祭祀,各房各院都比平日更添了几分热闹。
约莫十来日后,她从木槿和惠云丫鬟的闲谈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府上的二小姐司静婉的婚事定了。
许的是成忠伯府的嫡次子,一门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亲事,来年后才会完婚,不少下人们议论着伯府的门第、那位公子的才学。
临近年关,司景修愈发忙碌,朝中事务繁杂令他分身乏术,在府中的时间也多半埋首于书房,时常至深夜灯烛不熄。
一般到晚上时,姜秣才会依着吩咐煮几盏茶水。
夜色如墨,寒风刮过大地。司景修终于批阅完最后一本文书,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倦色。
他抬眼,看向正轻手轻脚端着茶水进来的姜秣。
“姜秣。”他出声唤道,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而略显低哑。
姜秣闻声停下,福身问道:“三公子有何吩咐?”
司景修目光,在她那身府中丫鬟穿的衣裙上短暂停留,随即对侍立在门外的小厮道:“去把我前日带回来的那个锦盒取来。”
小厮应声而去,很快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回来,司景修示意他递给姜秣。
“打开看看。”司景修道。
姜秣心中微疑,依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套新衣裳。料子是上好的绸缎,触手温凉细腻,颜色皆为清新雅致,款式也不张扬。
“公子,这……”姜秣有些意外。
司景修端起手边的热茶,为姜秣解惑道:“除夕那夜,陛下照例设宫宴,我需进宫赴宴,你随我一同进宫,宫宴时你选一身穿即可。”
姜秣立刻明白了,宫中盛宴,规矩繁多,之前随司静茹去参加皇后生辰时,司静茹也给她们几个做了衣裳。
姜秣行礼道:“谢公子赏赐,奴婢明白了。”
“嗯,”司景修放下茶盏,添了一句,“尺寸是让绣房比着你旧衣估的,若不合适,便拿去给她们改。”
“是。”姜秣捧着锦盒,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觉是份内的赏赐和安排。
她轻声告退,捧着新衣回到自己的小屋,她将新衣收好。
司景修看着方才姜秣离开的背影,果然,也只有这么说,她才会坦然收下。
时间不紧不慢地到了除夕这日,才是未时,姜秣便坐着司景修的马车往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