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太后召见暗施压,沈清棠从容应对
夜色沉沉,宫门森严。
沈清棠身着素衣,在宫女的引领下步入慈宁殿。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太后端坐的身影,威仪中透着一丝冷意。
她脚步未停,恭敬行礼:“臣女沈清棠,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你今日在绣衣司前呈上的那份《巾帼自强书》,可是你主笔?”
“回太后,是臣女与诸位才女共议所成,并非一人之功。”沈清棠答得不卑不亢,语气平稳如常。
太后目光微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年纪不大,倒是颇有胆识。哀家听说你在侯府这些年,日子并不好过?”
沈清棠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臣女虽出身寒微,但未曾受辱于人前,亦未失礼于长辈,所求不过问心无愧,行事坦荡。”
“好一个‘问心无愧’。”太后轻哼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下来,“你如今也年满十六,该是议亲的时候了。东宫太子曾向哀家提及你,有意纳你为侧妃,既是荣耀,也是福分。”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沈清棠心中一凛,面上依旧从容。
她早就料到太后召她入宫不会只是训斥那么简单,果然还是冲着这桩婚事来的。
太子选她,不过是看中她在民间的声望和绣衣司的势力罢了。
她微微低头,语气温柔而坚定:“臣女才疏学浅,性情愚钝,恐难胜任太子侧妃之位,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以你的才貌,若嫁入东宫,将来便是贵妃之位也不在话下。
更何况——”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棠一眼,“你若答应,绣衣司便可更受朝廷倚重。”
这才是重点。
太后并非真要为她谋个好归宿,而是想借她牵制绣衣司,将这股原本独立监察百官的力量变成皇室私属。
一旦绣衣司被纳入宫廷辖制,那便不再是为民请命的利剑,而是皇权手中的刀。
沈清棠缓缓抬头,眸光清澈而坚定:“绣衣司职责在于监察百官、为民请命,若成皇室私属,岂不背离初衷?臣女不敢贪图荣宠,甘愿一生无婚,也要守住这份初心。”
此言一出,太后脸色终于变了。
她没想到沈清棠竟敢当面拒绝,还搬出了绣衣司的立场来堵她的口。
这是公然违逆,甚至可以说是不敬!
一旁侍立的老嬷嬷刚欲开口训斥,却被太后抬手制止。
太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有几分骨气。难怪顾神医对你另眼相待。”
提到顾景珩,沈清棠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顾大人乃世外高人,医术通天,对臣女也只是寻常交谊罢了。”
太后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哀家劝你一句,莫要太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东宫不是你能拒的人,太子也不是你能挡的人。若执意如此,恐怕连你那位母亲当年的冤屈,都无法昭雪。”
这一击,直戳要害。
沈清棠瞳孔微缩,指尖悄然收紧。
她知道太后是在试探,也在威胁。
她若不从,不仅前途尽毁,甚至连为母翻案的机会都将失去。
但她不能退。
她若是此刻低头,便是亲手将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安排,也再无资格去谈复仇二字。
她抬起头,迎上太后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臣女虽愚,但也明白,唯有自强,才能自保。唯有坚守本心,方能不负天地良心。”
太后静静看着她,许久未语。
良久,才淡淡道:“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沈清棠再次行礼,起身退下,背影挺拔如松。
走出慈宁殿时,夜风拂面,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波澜。
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悄然隐入阴影之中。
那是白芷。
她一直在外守候,见沈清棠安然而出,才悄悄上前低声问道:“如何?”
“她想收编绣衣司,让我做东宫侧妃。”沈清棠语气平静,“但我没有答应。”
白芷神色一紧:“此举恐招祸端。”
“我知道。”沈清棠淡淡一笑,目光幽深,“可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凭什么去翻案?凭什么让她们伏法?”
白芷默然片刻,终是点头:“你是对的。”
两人并肩离开皇宫,夜色深沉,宫墙巍峨,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而在另一处暗巷中,顾景珩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目光沉沉。
他早就在宫中有布线之人,方才已将太后召见沈清棠之事尽数掌握。
如今,他只等沈清棠回来,便可将这封密信交予她。
因为——
那封信上,赫然写着一段关于太子私下与世家联姻的旧事。
此事若公开,不仅会动摇太子储君之位,更会彻底撕裂他那副温文尔雅的假面具。
而这,正是反击的最好契机。夜风微凉,宫墙如山。
沈清棠与白芷并肩走至朱雀门外,灯火稀疏,远处传来更鼓声。
她刚松了口气,却忽见前方暗巷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顾景珩身着月白长袍,负手而立,神情淡然,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微微放松了些许眉眼。
“我等你很久了。”他低声开口,语气不重,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清棠脚步一顿,抬眸看他:“你早就知道太后会召见我?”
“不止是召见。”顾景珩将手中密信递出,“还有她背后真正的目的。”
沈清棠接过密信,指尖触到纸张上那略显陈旧的墨迹时,心头一紧。
她缓缓展开,目光掠过那些字句,瞳孔渐渐收缩——
“太子曾于三年前秘密与尚书令之女订下婚约,若非其女早逝,东宫嫡妃早已另有其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来如此……太子对她所谓的“倾慕”,不过是权谋手段罢了。
他根本无意娶她为侧妃,只是想借她的名声、绣衣司的力量,来稳固自己储君之位。
“你怎么会拿到这个?”她抬头看向顾景珩,声音轻得像风。
“我在宫里有人。”顾景珩淡淡道,“而且,这封信的存在,也并非人人都知。若要翻盘,这便是最好的筹码。”
沈清棠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意却冷冽如霜:“谢了,顾神医。”
顾景珩看着她,眼中有一瞬的情绪波动,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我不是为了你才查这件事。”
“我知道。”她点头,眼神却不似从前那般防备,“你只是为了大局。”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再说话。夜色静得仿佛连心跳都听得清晰。
翌日清晨,慈宁殿内,太后端坐凤椅之上,面色莫测。
昨夜之事,已在她心中激起不小波澜。
原以为沈清棠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没想到竟有这般胆魄和骨气,面对她这位太后竟能从容应对,甚至反客为主,用绣衣司的立场堵住她的嘴。
可她终究是心疼太子的。
虽恼怒沈清棠不肯低头,却又不愿因此事动摇储君声誉。
若传出去,说太子求娶不成,竟以母亲冤屈相逼,岂不贻笑大方?
她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此事暂且作罢,但你也要有个归宿。”
沈清棠再度叩首,语气恭敬而坚定:“臣女定不负圣恩,亦不负己心。”
她起身退出,背影挺拔,毫无怯意。
太后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未语。
嬷嬷上前轻声问道:“娘娘,真就这么放过了她?”
太后唇角微扬,意味深长:“这丫头……倒有些意思。”
话音落下,窗外晨光初现,照进殿内,却照不透人心。
而在宫外,一场风暴,正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