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传来尖锐冰针刺入般的剧痛,那丝精纯的玄阴寒气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侵蚀着魔元。
栖梧血瞳中瞬间掠过的惊愕迅速被滔天的暴怒淹没!
他猛地抬手,狠狠抹去唇上凝结的幽蓝冰晶,魔气翻涌,瞬间将那股寒气湮灭殆尽,只在唇瓣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迅速被魔纹覆盖的苍白划痕。
“呵...”一声低沉压抑、饱含暴戾的冷笑自栖梧喉间滚出。
他血瞳死死钉在榻上虚弱喘息的离阙脸上,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刮过那苍白唇边刺目的血迹和冰蓝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嘲弄。
“师尊...”栖梧的声音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在寒潭深处冻过,“这点小把戏...”
他俯身,冰冷的魔爪猛地攫住离阙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迫使他仰头直视自己燃烧着怒焰的血瞳!
“伤得了弟子分毫么?”栖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灭性的轻蔑和一种被挑衅的狂躁。
“不过是...给这永恒的印记...添点无谓的挣扎罢了!”
他另一只手猛地抓起那卷魔后诏,卷轴末端那个深红妖异、核心却透着一丝微弱冰蓝寒芒的“阙”字在他眼前放大!
“您以为...在名字里藏点寒毒...就能毁了它?”
栖梧的指尖狠狠碾过那个“阙”字,魔纹缭绕,试图彻底抹去那丝碍眼的冰蓝,却发现那寒意如同扎根在卷轴本源之中,虽微弱却异常坚韧!
“天真!”他猛地将卷轴掷于榻边,魔爪转而抚上离阙颈侧那道同样深红发暗的魔纹疤痕,指尖带着惩罚的力道,狠狠掐入那凹凸不平的皮肉!
“呃!”离阙身体猛地一颤,颈侧旧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闷哼声抑制不住地溢出唇角。
冰蓝的瞳孔因剧痛而收缩,却依旧倔强地迎视着栖梧暴怒的血瞳,里面是毫不退缩的冰冷恨意。
“这点寒...这点痛...”
栖梧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离阙的神经,他掐着疤痕的指尖愈发用力,几乎要嵌入离阙的颈骨。
“只会让它...让您...烙印得更深!更痛!”
他血瞳中翻涌着毁灭一切的偏执。
“如同您对弟子的恨...刻骨铭心...却也注定...只能困在这魔宫之中!与弟子...永世纠缠!”
话音未落,栖梧猛地松开钳制离阙下颌的手,转而抓过那卷魔后诏!
他看也不看离阙,血瞳中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狂暴的魔元轰然注入卷轴!
嗡——!
暗红的魔后诏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无数扭曲的魔纹如同活物般嘶吼着,缠绕着那个深红带蓝的“阙”字冲天而起!
瞬间穿透寝殿厚重的魔晶穹顶,撕裂翻滚的魔云,化作一道横贯整个魔域天空、散发着恐怖灵魂威压的暗红魔诏!
那宣告离阙为永恒魔后的扭曲魔文,以及末尾那个深红妖异、边缘却诡异地透着一丝微弱冰蓝寒芒的“阙”字,如同最刺目的烙印,清晰地显现在九天之下,万灵眼中!
“魔尊诏:”
“今立离阙...为吾永恒魔后!”
“万魔共尊!违逆者——神魂俱灭!”
那蕴含着魔尊本源意志的宣告,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魔域之外,整个修真界!
玄天宗,摇光殿。
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殿内,仅存的几位峰主与长老面色惨白如纸,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水镜术凝聚的光幕上,那横贯天际的魔诏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和神魂!
尤其是末尾那个深红带蓝、熟悉到令人心碎的“阙”字!
“宗...宗主...”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光幕上那个字,老泪纵横,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是...是宗主的亲笔...那‘阙’字的起笔...是宗主独有的风骨啊...!”
他认得出!那字迹,哪怕被魔纹扭曲,被魔血浸染,那最细微的笔锋转折间,依旧残留着离阙清冷孤绝的印记!
“不...不可能!”另一位峰主猛地站起,目眦欲裂,浑身灵力因巨大的愤怒和悲痛而失控暴走!
“宗主岂会...岂会屈从魔尊!定是那魔头...用了什么邪法...强行控制了宗主的手笔!”
他嘶吼着,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恐慌和绝望。那字迹中的风骨,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离阙还活着,却已被打上了最耻辱的烙印!
“屈从?控制?”
一个冰冷尖锐的声音响起,来自角落阴影中一位面如寒霜的长老,他是主战派硕果仅存的强硬者。
“字都签了!名讳都烙在魔域本源了!这分明是...是叛!是降!”
他猛地一拍桌案,坚硬的玄玉桌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离阙!
他已不配为我玄天宗主!更不配为我仙门魁首!他这是将整个修真界的脸面...踩在魔域的污泥里!”
“住口!”先前那位白发长老猛地转身,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怒意。
“宗主为救玄溟长老!为救离珩!独闯魔窟!身陷囹圄!如今被魔头如此折辱...你竟敢口出叛降之言?!你的心...被狗吃了么?!”
“折辱?”主战长老冷笑连连,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再大的折辱!也洗不清这亲笔签下的魔后之名!玄天宗万年清誉!仙门脊梁!今日...尽毁于他离阙一人之手!”
他猛地指向殿外,“你们听听!听听外面弟子的声音!”
殿外,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愤怒的咆哮声、以及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如同沸腾的油锅!
恐慌、质疑、信仰崩塌的绝望...正在曾经清正的玄天宗山门内疯狂蔓延!
“那...那真的是离阙宗主...?”
“宗主...成了魔后...?”
“那我们...算什么...?”
“仙门...还有希望吗...?”
摇光殿内,死寂再次降临。水镜上,那个深红带蓝的“阙”字,如同最尖锐的嘲讽,刺穿了所有侥幸与坚持。
主和派长老颓然跌坐,主战派长老眼中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分裂,已在无声中彻底撕开了这仙门最后圣地的根基。
南疆,万毒窟。
阴森潮湿的洞窟深处,毒雾缭绕。毒尊枯槁的手指正摩挲着一枚传讯玉符,里面清晰地烙印着魔域天空那道魔诏的景象,尤其是那个刺目的“阙”字。
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浑浊的三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算计的光芒。
“离阙...魔后...”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栖梧...好手段...”他指尖毒气缭绕,在玉符上那个“阙”字边缘的冰蓝寒芒处停留片刻。
“这丝寒气...倒是有趣...”毒尊嘴角扯起一抹阴毒的笑意,“玄天宗...离阙...栖梧...呵呵呵...”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捏碎了玉符,眼中寒光爆射!
“传令下去!所有依附我宗的仙门...即刻切断与玄天宗一切往来!”
“静观...其变!”
“待仙魔彻底撕破脸...这淌浑水...才是我万毒窟...崛起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