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章半跪在皲裂的冰面上,喉间溢出的血沫混着冰晶,在寒风中凝结成暗红的碎渣。怪物逼近时带起的腥风掀动他破碎的衣襟,露出右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 森森白骨间,还嵌着怪物利爪残留的幽紫色毒晶,正不断渗出黑血。他的左眼被凝固的血痂糊住,只能透过右眼看见林月蜷缩在十丈外的冰棱丛中,她手中玉佩残片的微光,在漫天血雾里忽明忽暗,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烛火。
“还记得格萨尔王的传说吗?” 完颜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铁板。陈九章艰难地转头,脖颈发出 “咔咔” 的声响,仿佛关节处塞满了碎冰。只见完颜雪倚着断裂的冰柱,七窍都渗出冰蓝色的血珠,嘴角还挂着半凝固的血块。她每说一个字,口中便喷出一团带着冰晶的白雾,“三大传承... 血脉共鸣...”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顺着冰柱缓缓下滑,重重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鱼骨剑脱手飞出,在冰面划出三尺长的血痕。
这句话如同一把灼热的烙铁,瞬间烫穿了陈九章混沌的意识。他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左腿已被怪物先前吐出的腐蚀液浸透,肌肉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皮肤下隐约可见森白的骨头。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仍用沾满血污的双手死死抠住冰面,指甲在冰层上留下五道带血的沟壑。每挪动一寸,冰棱便割开他掌心的旧伤,鲜血顺着冰面蜿蜒成河,在寒风中蒸腾起袅袅血雾。
终于爬到林月身边时,陈九章的意识已开始涣散。他颤抖的手悬在她上方许久,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 那是怪物毒素侵蚀神经的征兆。林月的手冰凉如铁,指尖还残留着与怪物战斗时被火焰灼伤的焦痕,皮肤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犹豫片刻后,他终于咬牙握住,却发现林月掌心早已布满水泡,每一个水泡里都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容。
当星辰之力与神龙血脉在交握的掌心相撞时,陈九章感觉仿佛有万千根银针同时扎进经脉。他的丹田处,几近枯竭的星辰漩涡突然剧烈转动,却也牵扯着被毒素侵蚀的经络,让他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林月的瞳孔骤然收缩,神龙血脉在她体内沸腾,锁骨处浮现出金色龙纹,却又被黑色毒素不断侵蚀,形成诡异的金黑交织纹路。两人交握的掌心溢出的鲜血,此刻竟在空中凝成悬浮的血珠,每一颗血珠里都浮现出格萨尔王征战的残影。
就在此时,完颜雪的鱼骨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缠绕的冰魄之火暴涨三丈。这把传承千年的神器凌空翻转,剑尖直指陈九章与林月,剑身上的符文迸发蓝光,与两人周身的金青色光芒交织,在空中勾勒出古老的魂链图腾。远处的怪物似是察觉到威胁,三颗头颅同时发出震天咆哮,六只巨爪拍击地面,震出的冰浪足有十丈高,浪尖上还凝结着先前被它吞噬的黑影残骸。
当黑色火焰与魂链相撞的刹那,方圆百里的空气都被点燃。陈九章感觉右臂的骨头在高温下发出脆响,虎口处的皮肤瞬间碳化。他咬碎后槽牙,血水混着碎牙喷在魂链上,竟让锁链迸发出更耀眼的光芒。林月的七窍开始渗血,神龙血脉的过度使用让她眼白布满血丝,但她仍强撑着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魂链,口中念念有词:“以我先祖之血,镇此九幽邪祟!”
魂链终于缠住怪物脖颈的瞬间,怪物三颗头颅同时发出不同频率的尖啸。它体表缠绕的漆黑锁链突然暴涨,每一根锁链上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这些人脸扭曲着、哭喊着,正是雪域历代被魔国献祭的无辜生灵。怪物伤口涌出的黑雾中,渐渐凝聚出一个巨大的人脸虚影 —— 那面容与血咒幡主人有七分相似,却更加扭曲可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倒钩状的利齿。
陈九章感觉识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击,眼前浮现出父母被魔国教徒杀害的场景。他知道这是怪物的精神攻击,却难以抵抗。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林月的声音穿透迷雾:“九章!看着我!” 他艰难转头,看见林月眼中的信任与坚定,就像他们初次相遇时,她在古墓中为他挡下致命机关的眼神。
“我们... 不能放弃...” 陈九章的声音被怪物的咆哮声撕碎,但他仍拼尽全力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魂链。此时的他,头发开始变白,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的星轨纹路,那是星辰之力过度使用的代价。而林月的龙纹已经蔓延至脸颊,整个人仿佛被金色火焰包裹,却又在火焰中透出丝丝黑气。完颜雪挣扎着爬起,将自己的冰魄之心从胸口剜出,抛向魂链 —— 那颗泛着蓝光的心脏在接触锁链的瞬间,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雪域的光芒。
怪物的嘶吼声达到顶峰,它的身体开始寸寸崩裂,却又在黑雾中不断重组。战场上的温度急剧下降,众人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冰晶,悬浮在空中。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决,究竟会走向何方?当三人燃烧生命之力铸就的魂链,遇上这来自深渊的恐怖存在,最终的胜负又将由谁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