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终点,在一个看似寻常却又注定不平凡的夏夜,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骤然降临。
那晚,宁悠悠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感到一阵不同于往常胎动的、规律性的紧缩感,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攥紧她的腹部,然后又缓缓松开。起初她并未太在意,直到这种紧缩感变得越来越频繁,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她才有些慌乱地抓住了旁边皮一夏的手。
“一夏……我、我肚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皮一夏正削着苹果,闻言手一抖,水果刀差点掉地上。他猛地抬头,看到宁悠悠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额角渗出的细汗,脑子里那根绷了许久的弦“嗡”地一声就断了。
“要、要生了?!!”他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苹果和刀哐当掉在茶几上,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对对对!待产包!车!医院!”
他的慌乱像病毒一样瞬间传染了整个屋子。秦雪琪闻声从厨房跑出来,连声问:“见红了吗?破水了吗?” 皮康诚也赶紧放下报纸,开始找车钥匙,嘴里念叨着:“别慌别慌,按计划来!”
对门的宁以卿和李盛迹几乎在皮一夏尖叫的同时就冲了过来。李盛迹那双蔚蓝的眼眸瞬间锁定宁悠悠,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压下了现场的混乱:
“宫缩间隔约6分钟,每次持续35秒左右。宫颈扩张程度初步判断处于潜伏期早期。羊水未破。时间充裕,按预定方案执行即可。”
他的话语像一剂镇静剂,让慌乱的皮一夏和秦雪琪稍微定了定神。
“我去开车!”皮康诚抓起钥匙就往外跑。
“我去拿待产包!”秦雪琪也反应过来,快步走向卧室。
宁以卿则立刻坐到宁悠悠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安抚:“悠悠别怕,深呼吸,姐姐在呢。”
而袁宝,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地将那个万能的布包背在了身上,里面似乎塞满了各种可能用上的小东西(温水、毛巾、巧克力?),他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眼神警惕地注意着周围,防止任何人或物碰撞到宁悠悠,那姿态,像极了守护领地的海豹。
医院之路:风驰电掣与“数据监测”
去医院的路上,皮康诚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后座上,宁悠悠靠在宁以卿怀里,咬着牙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宫缩阵痛。皮一夏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脸色比宁悠悠还白,嘴里反复说着:“悠悠不怕,我在,我在……”
副驾驶上的李盛迹,则全程保持着一种近乎科学的观测状态,他会每隔几分钟就平静地报出宫缩的频率和持续时间,以及根据宁悠悠呼吸和心率推断的疼痛等级,听得皮一夏心惊肉跳,却又莫名地依赖这份“数据”带来的确定性。
产房内外:两个世界的煎熬与守护
抵达医院,提前接到通知的刘医生和助产士团队早已准备就绪。宁悠悠被迅速推进了产房,按照医院规定,只能由一名女性家属陪同,宁以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产房门外,瞬间成了男人们沉默或焦躁的战场。
皮一夏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幼兽,不停地来回踱步,耳朵紧紧贴着产房的门,试图捕捉里面的任何一丝声响。每一次听到宁悠悠压抑的痛呼,他的身体就跟着一颤,拳头攥得死紧,眼眶通红。
皮康诚相对沉稳些,但不停看表、频繁去护士站询问进度的行为,也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李盛迹则安静地靠墙站着,闭着眼睛,似乎在凝神感知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对如同热锅上蚂蚁的皮一夏说:“宫口已开至六指,胎儿心率稳定,胎位正常。宁悠悠女士的生命体征处于可控范围内。疼痛指数较高,但在预期之中。”
他的每一次“播报”,都像给皮一夏打了一剂强心针,又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既知进展,又心疼不已。
袁宝则找了个角落的长椅,以一种看似慵懒实则警惕的姿势坐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产房门口。他从布包里拿出一瓶水,慢悠悠地拧开,递给了嘴唇干裂的皮一夏。他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关怀,也是一种力量。
产房内,则是另一番景象。宁悠悠汗湿了头发,紧紧抓着宁以卿的手,按照助产士的指令用力、呼吸。阵痛的浪潮一次次将她淹没,她忍不住哭喊出声,带着十七岁少女的委屈和疼痛。
“姐姐……好痛……我不要生了……”
“悠悠乖,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看到宝宝了!”宁以卿心疼地为她擦汗,声音哽咽却坚定,“你很棒,非常棒!宝宝也在和你一起努力呢!”
刘医生和助产士们经验丰富,不断地鼓励和引导着她。
黎明破晓,新生命降临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窗外,漆黑的夜幕边缘,开始透出一丝微弱的曙光。
产房内,宁悠悠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划破黎明寂静的啼哭,一个崭新的生命,终于挣脱了母体的束缚,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助产士喜悦的声音传来。
门外的皮一夏听到这声啼哭和宣告,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被旁边的皮康诚一把扶住。他愣了几秒,随即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眼泪瞬间决堤,他像个孩子一样,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盛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同星辰般的光芒。
袁宝也松了口气,慢吞吞地拍了拍皮一夏的后背。
产房门打开,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小小的婴儿被包裹在柔软的毛巾里,皮肤还带着些微的褶皱和红润,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着,发出细弱的声响。
“来看看宝宝吧,爸爸。”护士笑着对皮一夏说。
皮一夏颤抖着,几乎不敢伸手,在皮康诚的鼓励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斤的小生命。他看着怀里那张小小的、酷似宁悠悠眉眼的脸庞,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我……我是爸爸……”他哽咽着,对着婴儿喃喃自语,仿佛在确认这个崭新的身份。
这时,宁悠悠被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浑身虚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经历巨大痛苦后的平静与满足。
“悠悠!”皮一夏抱着孩子,立刻凑到她床边,声音带着哭腔,“你辛苦了!你看,我们的儿子!他好小,好像你……”
宁悠悠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轻轻碰了碰宝宝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母爱的柔光。
宁以卿、李盛迹、皮康诚、袁宝都围了上来,看着这新生的生命和疲惫却幸福的母亲,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感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黑暗,透过走廊的窗户,温柔地洒在这一家子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个刚刚来到世界的小生命,用他响亮的啼哭,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到来。
也仿佛在说:
“爸爸妈妈,我来啦!”
“这个世界,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