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授衣殿下不一样了”。
下界通道口处,苏蔺蓦地睁开眼睛,思索了半晌之后,终是开口。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睁开了眼睛,纷纷将视线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没发现,授衣殿下对我们冷漠了许多吗?”
苏蔺刚说完,便受到众人的白眼,而他们也再次闭上了眼。
“诶,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
见无人搭理自己,苏蔺有些急了,慌忙询问。
“白痴,尊上对我们一直都很冷漠,所以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坐在他身旁的叶轻意呛声道,似是对他的蠢忍无可忍。
“不是…我…真的”。
“闭嘴”。
苏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铭厉声打断,“不论授衣殿下如何,与我们并无关关系”。
苏蔺努了努嘴,“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而无人注意到,白岩从始至终并未搭话,也并不曾反驳过苏蔺的任何话语。
见所有人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时,他悄然退了出去。
白岩也没有看见,就在他转身之后,叶泠掀开了眼皮,随意的瞥了他了一眼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禁地里,楚授衣提着玉蝉,与儿时那般与楚泰荣缠斗着,二人的脚尖在幽蓝的海面上轻点。
“砰—”
海面炸起巨浪,将二人隔绝,楚泰荣笑着收回了手,却在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时,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
只见楚授衣如同一条藏匿深海的人鱼一般,冲出水浪,整个人狡猾的蹿到了他的身后,下一刻,他便感受到,玉蝉抵在了他的背后。
“哈哈哈—”
楚泰荣爽朗的笑声传进了一旁站着的人的耳中。
“皇祖,承让了”。
楚授衣清甜的嗓音如蜜糖一般,让楚泰荣心中甜滋滋的。
他感叹道:“小授衣如今长大了,皇祖比不上咯”。
楚授衣笑着收回了剑柄,却在下一刻,眼神一变,身子在刹那间倒翻出去,下一刻,海水如冰针一般从她脚下冲出。
“皇祖,你竟也会偷袭了”。
楚泰荣笑呵呵的收回了手,“小授衣,这叫兵不厌诈,又怎会是偷袭呢”。
“皇祖的理由,当真是清新脱俗”。
楚授衣缓步从不远处走来,而手中的玉蝉化为玉笛也被她缓缓拿在了手中。
待楚授衣走近后,他拉着楚授衣慢步走回小院。
小院自楚授衣他们提出后不久便建好了,如今,楚泰荣每日待在小院中,好不悠闲。
就在他们坐下不久后,白岩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盯着楚授衣。
楚授衣没有在意,只是悠悠的转动着手中的玉笛。
只是那外三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白岩,似乎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殿下,可否移步?我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吧,总之我是她的皇祖,或许也可以为你解决问题”。
楚授衣还未说话,一旁坐在软椅上的楚泰荣便抢先开口。
白岩没理会楚泰荣的话,沉默不言的盯着慢慢喝茶的楚授衣。
终于,楚授衣放下茶杯,抬起了眼皮,“好”。
“衣衣…”
“皇祖,信我,不会有事的”。
楚授衣轻声安慰着,随后便提步走了出去。
“我还在想,你何时才会来找我”。
金殿的顶上,楚授衣二人屹立在上面。
听到楚授衣的声音,白岩骤然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白岩沉声询问:“你记起来了?”
楚授衣低笑一声,反问道:“为何你会那么确定是我记起来了,而不是,别人告诉我了?”
她缓缓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后的人,“怎么,是你们商议好了?”
白岩沉默了下来,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楚授衣叹了口气,无奈道:“记起来了”,她直视着白岩,“一切的一切,无论是落渊国的楚授衣,还是上衍宗的姒音,都记起来了”。
白岩心头一跳,犹豫出声:“那…五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
楚授衣挑了挑眉,“你是说哪个五年?”她幽幽叹道,“我经历了很多个五年,不知,你说的,又是哪一个五年?”
白岩知晓楚授衣是在避开话题,可想起靡初他们几人所说的心魔,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上衍宗,你作为姒音的那五年”。
楚授衣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缓缓开口,“守护上衍宗,其他时候皆是在闭关”。
空气突然陷入了安静,白岩动了动嘴唇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在胡诌,若只是闭关,为何我每次见你,你的脸色都异常苍白,毫无血色”。
白岩想起了那五年里,他少见的几次面,每一次楚授衣好似都特别的累,脚步都是虚浮的。
而她每次都遥遥远望了一眼后,便提步离开了,只是那时他虽发现了,却并未在意。
若是他当时问一下,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境地了。
楚授衣好笑的看着他,眼里充斥着兴味,“你怎就知晓我在胡诌,别忘了,那是我的经历”。
“我说是在闭关那就是在闭关,难不成,那五年里,你守在了我的身边还是跟在了我的身后?”
看着白岩越来越僵硬的身子,楚授衣轻嗤了一声,“白岩,莫要以为你很了解我,那是我的过往,你们没有资格过问”。
楚授衣坐了下来,手指擦搓着手中的玉笛,“不过,还是为你高兴,你终于走了出来,愿意踏出那一步了”。
白岩闭了闭眼,深呼出一口气,“你为何不愿说?”
“我们之所以会问,也是想要帮你,是为你好”。
“打住”。
楚授衣抬起玉笛,冷声打断,“你既明白我不愿说,为何还要追问”。
她偏了偏身子,余光睨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你们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便擅自调查”。
“这,又何尝不是对我的伤害”。
楚授衣转过身子,不再多看身后的人一眼,“莫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却做着伤害我的事,我不需要”。
白岩垂下了头,许久之后,才哑声道:“抱歉”。
说完,他转身离开,独留楚授衣一人坐在金殿的顶上。
“为什么不愿说呢”,楚授衣喃喃道,她的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
“因为不堪回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