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护不住沧儿”。
一片幽林里,临郗坐在了两座坟冢之前,面上悲怆,语气凄凉。
他右边的坟冢早已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而他的另一旁,却是一座崭新的坟冢。
月光穿过了缝隙,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一人两坟,在此刻,好似终于团聚了。
“想报仇吗?想杀了他们吗?本尊可以帮你”。
阴邪却又带着蛊惑的轻柔嗓音在临郗的耳边响起。
临郗吼道:“你是谁,滚出来”。
“呵,我是谁”
“他们都称我为天魔,你可以唤我为天魔大人”。
说着,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临郗的面前。
临郗抬眼看着。
来人一袭流觞红衣,脖上挂着流苏红珠璎珞,红色琉璃伞撑在她的头上。
她提步走了过来,脚腕上的烫金铃铛,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响,似是死亡的倒计时一般。
“天魔?你是上界的人?”
天魔轻笑出声,“上界那种肮脏地,本尊可瞧不上。”
“跟着本尊,本尊让你报仇,甚至统领下界,如何?”
临郗皱眉道:“所以,吞噬兽,是你所为?”
“本尊不过是想满足他们愿望罢了,若非被他们破坏,你们已是下界的主宰”。
“跟着本尊,你不仅可以替你儿子杀了他们,还可以主宰他们生死,如何?”
天魔一步一步的引诱着临郗,见他眼中涣散,显然陷入了臆想之中,她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临郗似是失去了意识,他喃喃道:“我跟你走,天魔大人,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做世界的主宰”。
“走吧,仆人”。
眨眼间,两道身影便消失在了坟冢之前,夜色下,唯有两座坟冢静静的立在那幽林中。
……
落渊国的楼顶上,楚授衣坐在那冰冷的月光下,她无声的盯着挂在高空上的那轮圆月。
常琬宁心疼的望着上面坐着的人,端着那盘糖糕便来到了她的身旁。
她柔声道:“衣衣,这是你最爱吃的糖糕,吃一点吧”。
“谢谢母后”。
楚授衣笑着接过,拿起一块糖糕便咬了下去。
她皱着眉道:“母后,你糖放少了吗?这糖糕,没有往日的甜”。
常琬宁笑笑道:“都是母后的错,明日母后再重新给你做”。
楚授衣道:“好”。
在二人谈话间,靡初也来到了这里,常琬宁余光瞥见后,朝楚授衣轻轻开口:“衣衣,可是你朋友?”
“你们聊,明日你再来陪母后”。
楚授衣轻轻点头:“好,母后早些歇息”。
常琬宁笑着离开,路过靡初时,朝他点了点头。
待她离去后,楚授衣将手中的糖糕放了回去,转过身,看着底下的靡初。
清风拂过了二人的发丝,他们隔着月光,遥遥相望。
楚授衣从腰间扯下玉坠,提在了手中,“你何时塞在本殿身上的,拿回去”。
靡初白衣似雪,腰间依旧挂着楚授衣初次给他的玉牌,即便他一直在外厮杀,可那玉牌依旧不染尘埃。
他飞身落在楚授衣的面前,看着她递给自己的吊坠,他并未伸手接过。
“师尊,很喜欢吃糖糕?”
“尝尝?”
楚授衣端起糖糕递给了面前的人,“只是母后这次糖放少了,没以往甜了”。
靡初素来不爱甜食,只是现在,他伸手捻起了一块。
糖糕入口的瞬间,他的口腔中便充满了甜腻,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师…”
他正准备开口,楚授衣就将吊坠扔到了他的身上,稳稳的挂在了他的腰间。
楚授衣淡淡道:“吊坠别再丢了”。
说着,楚授衣便端着手中的糖糕跃下了高处,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独留靡初一人守在了那无人的高处。
楚授衣走了没多久,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月浮。
她提剑指着楚授衣,扬声道:“楚授衣,比一场”。
楚授衣吃糖糕的手一顿,“吃糖糕吗?”
“不…唔…”
月浮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楚授衣一口糖糕塞了个正着。
“别浪费了,这可是落渊国的王后亲手做的,旁人想吃,还吃不到”。
楚授衣说完后,飞身离开,而月浮也紧随着追去,二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赶,一路来到了一片郊外。
“既然心疼,为何还要杀他”。
月浮停在了楚授衣的身后,看着她将手中的糖糕放在了那刚堆砌的坟冢之前。
“月浮,你可知,落渊国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楚授衣蹲在那坟冢的面前,一边将那糖糕分到两边,一边说着。
月浮疑惑问道:“不是上界通道吗?”
“世人皆知,落渊国有通向上界的通道,可很少人知道落渊国守护的不仅仅是通道,更是天元大陆”。
“哪怕穷途末路了,也会以命护之”。
楚授衣嗓音很轻,也很随意,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月浮听着却是蹙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楚授衣笑着道:“对于上界很多人来说,下界人的命,如蝼蚁那般不值一提”。
“在很多年前,我的父皇,我的祖父,见到过那遍地死尸,血流成河的模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上界那所谓的高贵之人,所以从那以后,他们便守在了那通道口,但凡有人下来,便被他们斩于剑下”。
月浮默默的听着这些她从未听过的传闻,她从出生,听到的便是,下界是贫瘠之地,下界之人皆是庸人,与上界的差距,堪比鸿沟。
若非楚授衣杀上了上界,她或许也是这般想。
楚授衣的声音继续响起:“而也在那时,我的祖父自立了落渊国,成立了四大世家,自此,世代守护天元大陆”。
“落渊国的结界屏障,与其说是,隔绝天元大陆,倒不如说,是保护他们”。
“上界之人随便下来一人,境界都高于紫阶,实力悬殊之大,祖父便连同着四大世家之主合力设置了这道结界”。
楚授衣在此时,回头望向了她,笑着道:
“所以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造了因,就得承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