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心思各异的脸。
石漫天啃着最后一点硬得像石头的干粮，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面的若水。温暖的火光似乎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丝，但那绝美的侧脸依旧清冷，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那个……若水仙子？”石漫天试图打破沉默，“聊五块钱的呗？你们那……琉璃圣地，还招人不？你看我这种天赋异禀的，去了能当个圣子啥的不？”
若水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冷：“圣地收徒，首重根骨心性。你身负魔族血脉，修炼的又是……那般功法，绝无可能。”
“啧，歧视链是吧？”石漫天撇撇嘴，“魔功咋了？刚要不是我这魔功，咱俩都得给那几只丑八怪加餐。实用主义懂不懂？”
若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那功法，掠夺生灵本源，有伤天和，乃邪魔之道，必遭反噬。”
“反噬？”石漫天一愣，随即感受了一下体内平稳（甚至有点欢快）奔腾的魔气，“暂时没感觉啊？还挺得劲的。再说了，这鬼地方，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讲啥天和？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若水似乎被他的话噎住了，再次沉默。她自幼接受的教诲与眼前这个男人的生存法则格格不入，偏偏……他说的似乎又是眼下最现实的道理。这种认知上的冲击让她有些茫然。
石漫天看她不说话了，觉得无趣，便专心运转《万化魔诀》，消化刚才吞噬得来的能量，同时继续从空气中汲取那稀薄的魔气。
洞外魔物的嘶吼声似乎更近了，还夹杂着一些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某种大型生物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那脚步声最终渐行渐远，并未发现这个隐蔽的山洞。
石漫天松了口气，擦了把冷汗：“这鬼地方，晚上也太热闹了，跟逛夜市似的。”
若水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夜市……是‘魔潮’的前兆。”
“魔潮？”石漫天一愣，“啥玩意儿？”
“黑风魔渊每隔一段时间，深处的强大魔物便会躁动，驱赶低等魔物向外围扩散，形成兽潮般的冲击。”若水脸色苍白，“我们必须在魔潮彻底爆发前，离开核心区域，否则……”
否则必死无疑。后面的话她没说，但石漫天懂了。
“我靠！还有这种集体活动？”石漫天感觉头皮发麻，“这副本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新手保护期呢？”
他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步：“不行，明天天一亮必须赶紧跑路！”
就在这时，若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蜷缩起来，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青紫交替，周身气息极其紊乱，甚至有一丝丝黑气从皮肤下渗出！
“喂！你怎么了？”石漫天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伤势发作了？”
若水牙关紧咬，浑身颤抖，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根本无法回答。
石漫天能清晰地通过那道联系，感觉到她体内两股力量正在疯狂冲突！一股是她本身纯净却微弱的灵力，另一股……竟然是极其阴寒歹毒的魔气！而且这股魔气似乎潜伏已久，此刻突然爆发！
“你中毒了？还是之前被魔功所伤？”石漫天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试图用自己的魔气帮她镇压。
但他的魔气刚一进入，反而像是火上浇油，引得那股阴寒魔气更加狂暴！
“呃啊！”若水痛苦地仰起头，脖颈上青筋隐现。
“妈的！”石漫天急得满头汗，这绑定奶要是挂了，自己也得玩完！“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万化魔诀》中似乎有一篇关于“吞噬异种能量”的简述。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不再试图镇压，而是全力运转功法，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目标直指若水体内那股作乱的阴寒魔气！
“给我……出来！”
吞噬之力顺着两人之间的联系，强行作用在那股阴寒魔气上！
若水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漆黑如墨、带着冰碴的污血！
那口污血落在地上，竟然发出“嗤嗤”的声响，冻结了一小片地面！
而石漫天则感觉一股极其精纯、却冰寒刺骨、带着强烈怨毒意味的能量被强行吸入自己体内！
这股能量远比之前吞噬的低等魔物高级得多，瞬间冲得他经脉胀痛，浑身发冷，几乎要冻僵！
“操！这么猛？！”他不敢怠慢，疯狂运转功法炼化。
好在这能量是无根之萍，又被《万化魔诀》克制，虽然过程痛苦，但还是被一点点转化为精纯的魔元吸收。
他的实力，竟然在这片刻间又涨了一小截！
而地上的若水，在吐出那口毒血后，虽然依旧虚弱，但脸上的青紫之色迅速退去，气息也平稳下来，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后怕和震惊。
她怔怔地看着石漫天，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你……你竟然能吞噬‘九幽玄煞’？”
“九幽玄煞？啥玩意？”石漫天搓着还在发麻的胳膊，一脸懵逼，“听着挺唬人。”
“那是魔渊深处一种极其阴毒的煞气，能侵蚀修士根基，冻结神魂。”若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之前被那头魔将所伤，煞气侵入肺腑，一直无法逼出，只能勉强压制……你……”
她原本以为这煞气会是她最终的催命符，没想到竟被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家伙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吸走了？！
石漫天听完，眼睛顿时亮了：“哦？高级能量？大补啊！还有没？多来点！”
若水：“……” 她看着石漫天那跃跃欲试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别人畏之如虎的绝命煞气，在他眼里居然是……补品？
这家伙的功法，到底有多邪门？
石漫天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若水：“不对啊，仙子。按你这说法，你被那什么魔将打伤，中了这玩意儿，居然没当场挂掉，还能跑这么远？你这修为……看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啊？”
他之前以为若水就是个好看点的花瓶圣女，现在看，能扛住这种煞气，还能被他吸出来，这底蕴不一般啊！
若水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师门所赐护身法宝，耗尽灵力，勉强保命罢了。”
石漫天狐疑地打量着她，总觉得这圣女有点小秘密。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行吧，算你命大，也算我命大。”他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地上，“这下咱俩扯平了哈，我救你一次，你也……呃，算帮我加了顿餐？”
若水无语地闭上眼，懒得理他。跟这人说话，容易折寿。
经过这番折腾，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没那么僵硬了。一种诡异的、同生共死过的默契悄然滋生。
石漫天继续打坐修炼，巩固刚刚提升的力量。
若水也默默调息，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没有煞气折磨的轻松，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看到了恢复的希望。她偷偷睁开眼，看着对面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棱角的侧脸。
这个男人，粗俗、无礼、修炼邪功，视道德如无物……但却又莫名地有种奇怪的可靠感。至少，在眼下这绝境中，他是唯一的依靠。
而且，他刚才吞噬九幽玄煞时那痛苦却坚定的样子……
若水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再次闭上眼，默念清心咒。
一定是伤势太重，产生幻觉了。
夜渐深。
石漫天突然睁开眼，耳朵动了动，低声道：“嘘，有动静。”
若水立刻警惕起来。
只听洞外远处，传来一阵与魔物嘶吼截然不同的声音——是兵刃交击的声音，还有人类的怒喝和惨叫！似乎有另一伙人正在被魔物围攻，而且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逃来！
“有人？”石漫天和若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在这魔渊深处，遇到同类，可不一定是好事。
石漫天小心翼翼扒开洞口的石块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昏暗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七八个穿着统一服饰、看起来像是某个宗门弟子的人，正狼狈不堪地边战边退，他们身后，是黑压压一大群疯狂扑击的低等魔物！
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修为似乎不错，剑光闪烁间便能斩杀数只魔物，但魔物数量太多，杀之不尽，他们且战且退，眼看就要经过山洞附近！
“是青云剑宗的弟子。”若水在他身后低声道，语气凝重，“他们怎么会深入到这里？”
石漫天没听过什么青云剑宗，但他看到那些弟子脸上绝望的神情和越来越少的灵力光芒，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办？”石漫天看向若水，“救不救？”
救，可能暴露自己，引来麻烦甚至杀身之祸（尤其是若水的身份和他的魔功）。 不救，看着同类被魔物吞噬，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主要是万一他们死了变成魔物，会不会更难搞？）。
若水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权衡。
就在这时，那群人中一个落在最后、似乎已经受伤的女弟子脚下一绊，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瞬间，十几只魔物疯狂地扑向了她！
“师妹！”为首的男子惊怒交加，想要回身救援，却被更多的魔物死死缠住！
眼看那女弟子就要香消玉殒——
“妈的！”
石漫天低骂一声，眼神一狠。
“仙子，藏好！”
他猛地扒开洞口石块，如同一道鬼影般冲了出去！
目标，正是那群魔物，以及……它们身上那澎湃的“经验值”！
“今晚，加餐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