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密营,两人却猛地吃了一惊——山洞里空荡荡的,别说张贵和王雷,连那几匹马都没了踪影。好在马棚还在,用木棍编的木门也好好地关着,不像是遭了劫的样子。
牛虎当即从腰间抽出手枪,推弹上膛;齐大强也握紧了枪,压低声音问:“牛虎,难道他们俩出事了?”
牛虎没急着回答,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他跟着师傅严峰学过辨脚印,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像。地上只有张贵和王雷的鞋印,没旁人的痕迹。走,顺着脚印往上追!”
两人端着枪,一前一后格外谨慎:牛虎在前头寻踪,齐大强则盯着身后防备。路上的鞋印时断时续,好在马蹄印踩得深,倒不难辨认。顺着山路往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望见有人正往下走,两人立刻躲进旁边的草丛。
等那人走近些,才看清是张贵。又确认他身后没跟着别人,二人才从草丛里出来。张贵一见是他们,连忙快步迎上来,笑着说:“我估摸着你们也该回来了,正想着下山迎迎呢!”
牛虎快步上前,语气里还带着后怕:“你们到底去哪了?刚看见山洞空着,可把我们俩吓坏了!”
张贵笑着摆了摆手:“别急,跟我来就知道了。”
两人心里满是狐疑,却还是跟着张贵往山里走。拐了几个弯,越走越高,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后,眼前豁然亮了——前方竟有一片宽敞的平台,远处立着一座道观模样的石屋,屋前的空地上,还冒出了一片鲜嫩的绿色。
牛虎和齐大强都惊得瞪大了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贵带着几分得意:“这是我们新找着的秘密营地,比之前的山洞安全多了!”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牛虎的那匹青鬃马像是听见了主人的声音,撒着欢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三匹马。青鬃马跑到牛虎跟前,用大脑袋一个劲蹭他的胳膊,亲昵得不行。牛虎伸手摸着马脖子,心里又暖又热,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紧接着,王雷从道观里走了出来,看见他们,几步就跑了过来,笑着招呼:“可算回来了!快进屋歇会儿!”
牛虎跟着走进观内——原先的木门换成了木棍扎的简易门,此刻正敞着。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几根粗木搭的床上摊着行李,还钉了张木桌、几条长凳,规整得不像临时营地。齐大强眼尖,瞥见墙角挂着串烟叶,桌上还摆着咸菜和小葱,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咋布置的?也太像样了!”
张贵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告诉你们,咱们这支小队伍,添新成员了——不过他们今天没过来。”
“新成员?”牛虎立刻追问,“快说说!”
张贵这才把前几日的事讲了:“就是之前帮咱们种菜的那两个孩子,拴柱子和铁蛋。别看他俩年纪小,嘴巴牢得很,隔三差五就上山帮着买物资、探消息。这两天我和王雷也没闲着,把附近的村子都摸了遍,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就等你们回来,咱们就能好好盘算,干一场正经事了!”
外面望风的王雷忽然吹了声呼哨,牛虎以为来了敌人,手一摸腰,“嗖”地抽出短枪。张贵连忙按住他:“别紧张!说曹操曹操到,是自己人!”
果然没一会儿,两个少年背着布口袋走进来,正是拴柱子和铁蛋。他俩看见牛虎和齐大强,先是一愣,张贵立刻介绍:“这是咱们队伍的队长牛虎,这位是齐大强。”
俩少年瞬间笑开了,连忙说:“太好了!张大哥跟我们提过你们,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把口袋往地上一放,“这里面是给你们带的菜——山上种的还得等一个多月才能吃,先凑活填填肚子。”
张贵点点头,又追问:“对了,上次你说你们村那两个从北平跑回来的兵,最近没动静吧?”
拴柱子摇头:“没有!我爹偷偷问过,他俩说原先是北平独立39旅的,部队被鬼子围了,缴械后才遣散回来的。”
牛虎一听,当即接话:“没错,北平确实有这支部队!当年在城郊跟鬼子打过几仗,打得还挺硬气。”
张贵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咱们正缺人手呢!而且山上粮食也快见底了,正好明天下山搞点给养。”
牛虎又拉着拴柱子,细细问了杨家峪周边村子的情况,随后一拍大腿:“行!就定在明天!你就是杨家峪的,知道杨保长正帮着警察收粮——咱们就去他那儿,既要弄粮,也得好好惩戒他一番!”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们村那两个从北平逃回来的士兵,叫什么名字?”
拴柱子连忙回答:“一个叫杨勇,一个叫杨山。他俩回来后,杨保长找着盘问了好几回,还让他们加入团丁,都被他俩拒绝了。听说杨保长心里挺不满的,但杨家峪大多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他也没对俩人下手。”
铁蛋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牛虎笑着朝他招手:“小兄弟,怎么光听不说话呀?”
铁蛋瓮声瓮气地答:“我听着就行,啥也不耽误。”
牛虎被他逗笑了,又叮嘱道:“行,明天见着我们几个,别大惊小怪的,记着配合就行。”俩少年点点头,便揣着消息下山了。
等他们走后,天色渐渐暗了,山里再没了动静。王雷从外面进来,四人一起简单做了饭,吃完后点上煤油灯——张贵指了指灯,笑着说:“瞧见没?这煤油都是俩小交通员给咱们弄来的。”
牛虎往灯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明天咱们这么办:穿上之前缴获的警服,骑着马直接去杨家峪,就说奉命追捕逃兵。先把杨山、杨勇用绳子‘捆’了,再趁机运一批粮食出来。另外,也正好探探那杨保长,看他是不是真跟鬼子一条心。”他又凑到三人耳边,细细说了几句细节。
张贵听完拍了下手:“还真有你的!怨不得你以前能升官,这脑子就是活络!”
商议定了,几人吹灭油灯,各自找地方躺下休息,只等天亮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