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月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借着血瞳和邪火的光芒,她终于看清了那些机关鸟的核心构造!无论是巨大的铁木鸢,还是阴毒的机关蝙蝠,它们冰冷的钢铁胸腔之内,跳动的根本不是齿轮发条,而是一颗颗鲜活、还在微微搏动的人类心脏!无数细小的、如同蛛网般的透明血管,从心脏延伸出来,连接着镶嵌在机关鸟核心的……一枚枚翡翠扳指!正是仓呈霁方才甩出的那种!
而在这群魔乱舞的核心,那尊被无数血瞳覆盖的青铜巨鼎上方,悬停着一具最为庞大、通体流淌着暗金色光泽的金翅朱雀机关!它张开的巨喙之中,赫然衔着半块……褚林纾从不离身的蛇纹玉佩!玉佩断裂的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深褐色血迹!
“不……不……” 李九月浑身颤抖,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撕裂!这些禽兽!他们不仅用活人炼丹,竟连至亲的骸骨、遗物,都拿来炼制这种灭绝人性的杀戮机器!
就在这时——
“滋滋……嗤啦!”
仓呈暄胸前那件由李九月魂引香所化的金丝软甲,在硬抗了焚风邪火的冲击,护住李九月后,终于开始融化、消散!软甲融化之处,露出了他心口那片恐怖的景象——那蔓延的七星咒印中央,皮肤剧烈地起伏蠕动!一只形态狰狞、通体覆盖着暗金甲壳、长着七只复眼的诡异蛊虫,正挣扎着要破体而出!它的每一只复眼都闪烁着冰冷、非人的邪光!
就在这蛊虫即将完全挣脱束缚的刹那,它那七只复眼的光芒骤然汇聚,竟在污浊的空气中投射出一幕清晰无比的画面——
画面:三十年前·冷宫深处
阴冷潮湿的宫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药味。一个面容模糊、穿着宫廷稳婆服饰的老妪,脸上带着麻木的残忍,正将两个刚刚出生的、尚在啼哭的孱弱婴孩,狠狠按入一口盛满翻滚着诡异气泡的黑色药液的巨大铜鼎之中!鼎水剧烈沸腾,两个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其中一个婴孩在剧烈的挣扎中,后颈处皮肤下,赫然浮现出七颗排列成北斗状的、暗红色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位置,与如今仓呈暄和仓呈霁身上的七星烙印——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是……” 李九月心神剧震,巨大的真相如同洪流冲击着她的认知!她瞬间明白了这对双生子的真正起源——他们是永昌帝长生计划中,用邪法从诞生之初就炼制的活体药人!
话音未落!
“轰隆隆——!!!”
脚下那由黑色巨石砌成的、刻满邪咒的地面,如同脆弱的冰层,再次毫无征兆地猛烈塌陷!这一次的塌陷范围更广,吸力更强!三人连同无数碎石、燃烧的残骸、甚至几个靠近边缘被锁链禁锢的“药人”,都如同坠入无底漩涡,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深渊坠去!
在下坠的短暂瞬间,李九月惊恐地抬头望向新塌陷出的巨大穹窿——那穹顶之上,并非岩石,而是——倒悬镶嵌着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琉璃棺椁!粗略看去,足有数百口!
每一口透明琉璃棺中,都浸泡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淡绿色液体。而液体之中,静静悬浮着的,是一个个与仓呈暄容貌几乎完全相同的少年躯体!他们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但每个人的心口位置,都插着一根银光闪闪、排列成北斗七星的细长银钉!银钉深深刺入心脏,钉尾连接着细若发丝的金线,如同提线木偶般汇聚向穹顶中央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黑色肉瘤!
“我们是永昌帝……不,是‘建元帝’最成功的药人啊……” 仓呈霁踏着一道翻涌的血浪,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从崩塌的烟尘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绝望与疯狂的笑容。他撕开自己同样残破的衣襟,露出心口那同样在剧烈蠕动的七星蛊虫,声音空洞而悲凉:
“只要还有一个‘容器’活着,他就能永远窃据这……”
“噗嗤!”
仓呈霁的话音,被一声沉闷的爆裂声硬生生打断!他心口那只狰狞的七星蛊虫,毫无征兆地猛地炸裂开来!粘稠腥臭的黑血和破碎的甲壳四溅飞射!
在那爆裂的蛊虫残骸中心,在污血与碎肉之间,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温润光泽、雕刻着盘龙云纹的玉玺,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
“传国玉玺?!” 重伤呕血的仓呈暄看到此物,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嘶哑却充满无尽嘲讽与悲愤的狂笑!“哈哈哈哈!难怪……难怪当年东宫大火,传国玺‘焚毁’无踪……原来……原来是被这老鬼吞进了药鼎,炼进了蛊虫,藏在了这里!好一个‘万世不易’!好一个永昌建元!哈哈……咳咳咳!”
他的狂笑牵动伤势,咳出大股带着内脏碎块的金血。
“轰咔——!!!”
仿佛被仓呈暄的狂笑和玉玺的现世所激怒,一道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苍穹的紫金色惊雷,悍然劈开了地宫那由血肉经络构成的穹顶!冰冷的、滂沱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瞬间倾泻而入!
蕴含着天地之威的雨滴,如同亿万颗冰冷的子弹,狠狠砸在那些倒悬的琉璃棺椁之上!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雨滴触及琉璃棺的刹那,棺内那淡绿色的液体瞬间沸腾!浸泡其中的数百具“仓呈暄”尸身,竟在暴雨的冲刷下,同时睁开了双眼!数百双空洞、麻木、却又蕴含着诡异力量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下方!
紧接着,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如同千万人齐声诵念的声音,在整个地宫深渊中轰然回荡!那声音念诵的,正是《青囊尸解图》中最为禁忌的——逆转生死、夺天造化的终极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