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理论研究，核时代的序章
夜已三更，月上中天。
相国府内，除了巡逻甲士偶尔走过的脚步声，万籁俱寂。文昭院的书房里，烛火依旧亮着，蔡文姬正准备将最后一卷整理好的农学札记归入书架，为今日的工作画上句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叩门声。
“蔡议郎，相国急召。”
是相国身边的亲卫，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紧迫。
蔡文姬心中一凛。这个时辰，如此急切的传召，极为罕见。她披上一件外衣，快步走出房门。月光下，那名亲卫的身影挺拔如松，脸上却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困惑的神情。
“出了何事？”蔡文姬轻声问道。
亲卫躬身，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只是将相国原话复述了一遍，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那句话本身就有着千钧之重。
“相国说……他发现了一种新的火。”亲卫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才继续说道，“一种……或许能把天都烧穿的火。”
能把天都烧穿的火？
蔡文姬的脚步微微一滞，心头巨震。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典籍中的记载：《淮南子》中的祝融之火？上古传说里的三昧真火？还是炼丹士们追求的阳火真元？
不，都不是。
以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口中的“火”，绝不会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指向一种真实存在的、能够被掌握的力量。
一路行去，月光将庭院中的树影拉得细长，在脚下的石板路上交错，如同某种神秘的符文。蔡文姬的心思，也随着这交错的光影，变得复杂起来。从亩产千斤的“神种”，到日行千里的铁甲车，再到能于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雷火车”，那个男人拿出的东西，一次比一次颠覆她的认知。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董卓的书房，门虚掩着。还未走近，一股浓郁的肉香便混着墨香，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蔡文姬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她早已习惯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巨大的舆图铺满了整个地面，上面用朱砂笔画满了各种圈点和箭头。而那个肥胖的身影，正盘腿坐在舆图中央，面前摆着一个空了一半的食盒，手里抓着什么东西，正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他身旁的烛台上，烛火跳动，将他那庞大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像一尊正在进食的魔神。
听到脚步声，陈默抬起头，露出一口被肉塞满的牙。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文姬来了？快坐，别客气，朕刚解决完夜宵。”
说着，他用那只油腻的手，在身上那件华贵的丝绸常服上随意抹了抹，然后拿起食盒里最后一只卤猪蹄，意犹未尽地啃了起来。
蔡文姬躬身行礼，目光却落在他脚边那张舆图上。淮南一带，被几滴深色的油渍浸染，像是几滴无法抹去的血。
“深夜召见，不知相国……”
“别急。”陈默摆了摆手，三两口解决掉那只猪蹄，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朕问你，这世上万物，小到一粒沙，大到一座山，它们的根子，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
蔡文姬一怔，脑中迅速运转。这是道家的“道”？还是名家的“白马非马”？她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万物生于道，道法自然。若论其形，则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构成。”
这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智者所能给出的最完备的答案。
“狗屁！”陈默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五行？那玩意儿能让你吃饱饭，还是能让朕的坦克跑起来？”
蔡文姬默然不语。她知道，又要开始了。每次，他都是用这种最粗鄙的方式，来讲述那些最惊世骇俗的道理。
陈默在舆图上踱了两步，肥胖的身躯踩在代表着大汉疆域的版图上，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脚下。
“听好了，朕今天给你讲个新东西。”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这世上的一切，不管是你，是我，是这桌子，还是天上的月亮，都是由一种看不见的、小到不能再小的小玩意儿组成的。”
“朕管它叫‘原子’。”
原子？蔡文姬在心中默念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这玩意儿有多小呢？”陈默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嘿嘿一笑，“一根头发丝，把它从中间切开，再切开，切上几百万次，大概就那么大。你说小不小？”
蔡文姬的呼吸停滞了。
《庄子》有云：“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这说的是无限可分的哲思。可那个男人说的，却是一个确切的、有“大小”的、构成万物本源的“东西”。
这不是玄学，这是……格物。
“然后呢，这些叫‘原子’的小玩意儿，也不是铁板一块。它里头，还有更小的玩意儿，像一粒芝麻，周围围着几只看不见的苍蝇在打转。”陈默的比喻粗俗不堪，但蔡文姬却听得心神俱颤。
“重点来了。”陈默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他压低了声音，像一个正在分享禁忌秘密的魔鬼，“如果，我们有办法，把那粒‘芝麻’，给敲碎了……会怎么样？”
敲碎？
一个比头发丝的百万分之一还小的东西，如何去敲？敲碎了，又会如何？
“会……发光，发热。”陈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森然，“会发出一阵比一万个响雷加起来还大的声音，会产生一道比太阳中心还亮的光，会掀起一股能把城市吹上天的风。”
“这，就是朕说的，能把天都烧穿的火。”
轰！
蔡文姬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真的响起了一万个响雷。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她扶住身后的书架，才没有倒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竹简，才让她找回一丝真实感。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肥胖的、粗鄙的、满嘴胡言的男人。这一刻，她觉得他不是什么相国，也不是什么权臣。
他是一个疯子。
一个窥探到了创世之秘，并且妄图将其释放出来的疯子！
“相国……此言……此言太过骇人听闻。”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控制的颤抖，“若真有此等力量，岂非……神鬼之力？凡人……不可触碰。”
“神鬼？”陈默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这世上哪有什么神鬼？只有掌握了力量的人，和没掌握力量的蝼蚁。朕不喜欢当蝼蚁，所以，朕要去掌握它。”
他走到蔡文姬面前，那庞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文姬，朕知道你聪明，是这天下最聪明的女人。”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朕现在，就把这门研究‘原子’的学问，交给你。”
“在你的文昭院里，挑出最聪明的、最可靠的、嘴巴最严实的一批人，成立一个独立的小组。朕不管你们要花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百年。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把这门学问，给朕吃透了！给朕找出，敲碎那粒‘芝麻’的办法！”
“此事，为我大汉最高机密，高于一切。若有泄露，朕不管他是谁，诛他十族！”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与疯狂。
蔡文姬的脸色，一片煞白。她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绑上了这辆驶向未知深渊的战车。
陈默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暗自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把她彻底震傻，她怎么会死心塌地地去研究这超越时代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蔡文姬的眉心。
“朕现在，把这门学问的‘总纲’，传给你。你看完了，就知道，朕说的是真是假。”
【系统，将《核物理技术（理论）》知识库，以信息流形式，注入目标人物蔡文姬。】
下一刻，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到足以撑爆任何凡人脑袋的信息洪流，顺着陈默的指尖，涌入了蔡文姬的脑海。
《原子结构概论》、《量子力学入门》、《放射性同位素与衰变原理》……
无数匪夷所思的名词，无数颠覆性的公式，无数闻所未闻的理论，像一场来自异世界的宇宙风暴，瞬间席卷了她那座由经史子集构筑起来的、坚固而优雅的精神殿堂。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目圆睁，瞳孔中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只剩下一片茫然与空洞。
她看到了无数微小的“太阳系”在旋转，看到了光既是波又是粒子，看到了时间可以变慢，看到了质量可以凭空消失，化为纯粹的能量。
她那引以为傲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此刻成了一个最残酷的刑具。那些知识，她每一个都“看”到了，每一个都“记”住了，但她一个也“理解”不了。
那不是知识。
那是天书。
是写满了神明呓语的天书。
当信息流停止时，蔡文姬的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陈默顺势扶住了她，让她靠在书架上。他看着她那张因极致的震撼而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成了。
蔡文姬靠在冰冷的书架上，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溺水之人刚刚回到岸边。她的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重复着一个刚刚冲入她脑海的、最让她感到荒谬和不解的名词。
“薛定谔……的猫？”
“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它……关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