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悠扬,鼓点轻快,带着浓郁西域风情的乐曲在大殿中回荡。身姿曼妙、纱衣飘舞的舞姬们,如同被风吹动的七彩云霞,随着节奏翩跹摇曳。她们足踝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乐曲交织,编织出一场繁华绮梦。
就在舞至高潮处,乐工席位上,一名乐工按照预定流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被小泉调换过的木盒,取出一块暗红色的“迦南香”,放入精致的紫铜香炉中。很快,一缕缕淡雅而独特的青烟袅袅升起,如同无形的纱幔,缓缓弥漫开来,融入大殿内原本就存在的龙涎香、酒香、食物香气之中。
这“仿制香”果然了得!香气与真品几乎别无二致,同样带着异域的芬芳,馥郁而不浓烈,闻之令人心神一振,仿佛瞬间置身于遥远的沙漠绿洲,看到了旋转的胡旋女和叮当作响的驼队。
“嗯,此香不俗。”连高踞御座之上的皇帝都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太后老人家更是眯着眼,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显然对这歌舞和香气都十分满意。
底下群臣使节们也纷纷露出陶醉的神情,交头接耳,称赞着舞姿曼妙,香气宜人。觥筹交错之声再次响起,气氛愈加热烈。
阿蛮守在殿外,伸长脖子使劲嗅了嗅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咂咂嘴,小声对小泉(小泉已悄然退至殿外与他汇合)嘀咕:“嘿!你别说,你这假货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闻着我都想吃两块烤馕了!”
小泉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仔细地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尤其是皇帝、太后、太子、三皇子等关键人物的席位。他看到内侍将那道备受瞩目的“炙烤鹿肉”分送到各桌,看到不少人开始举箸品尝,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曲终了,舞姬们施礼退下,赢得满堂彩。新的节目继续上演,殿内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预料之中的集体不适、毒发症状,却丝毫没有出现。
皇帝依旧精神矍铄,与邻座的藩王谈笑风生。
太后依旧慈眉善目,偶尔品尝一口软糯的糕点。
太子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旧疾未愈),但也正常在用膳。
三皇子甚至因为身体好转,比平日还多吃了小半碗碧粳米饭。
文武百官、各国使节,无人面露痛苦,无人离席呕吐。
一切正常得……令人心慌。
“咦?没事?”阿蛮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看向小泉,“小泉,是不是咱们猜错了?那香跟鹿肉根本没事?还是常公公那老小子临时怂了,没敢下手?”
小泉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着。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对自己判断有绝对的自信,“迦南香”与鹿肉结合生毒的机制,他反复验证过,绝无差错。常公公费尽心机安排此局,绝不可能临阵退缩。
那么,为什么预想中的毒性没有发作?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利用香气进行范围攻击!
他们改变了计划!
或者说,他们原本的计划,就并非如此!
“我们可能……中计了。”小泉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们利用了我们的注意力。当我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防范‘香气毒杀’上时,他们很可能……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完成了下毒!”
“另一种方式?”阿蛮瞪大了眼睛,“还有什么方式?酒菜咱们不都查过了吗?”
是啊,还有什么方式?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层层检验之后,还能如何精准地下毒?
目标又会是谁?
小泉的目光再次急速扫过殿内,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并非预想中的集体毒发,而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坐在皇帝下首,刚刚还与旁人举杯的太子殿下,突然身体猛地一僵,手中那只精美的九龙玉杯“啪嚓”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又由青涨得紫红,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伸向喉咙,似乎想呼喊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怪响,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从座位上直挺挺地滑落下去!
“太子殿下!”
“皇儿!”
“快!传太医!”
惊呼声、尖叫声、杯盘碎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歌舞升平!
欢乐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碎,冻结!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聚焦在那倒地抽搐、生死不知的太子身上!
小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目标,是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