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张太医府上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小泉心里就跟揣了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张太医那惊恐的眼神、严厉的警告,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几乎可以肯定,皇三子的死绝非简单的病故,背后定有隐情。可线索到了张太医这里,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再也前进不得。
他变得有些心神不宁,连给庆王行针时都差点走神,幸亏庆王沉浸在头风渐愈的舒畅中,并未察觉。阿蛮和鹦鹉似乎也感受到了恩公的低气压,一个啃肘子都小心翼翼,一个聒噪的频率也降低了不少。
这日,小泉被传唤去给一位老王妃诊视偶感的风寒,回到他那小院时,已是夕阳西下。他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屋内唯一的破木桌上,准备整理一下消耗掉的药材。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药箱的搭扣,动作就猛地顿住了!
不对劲!
药箱摆放的位置,似乎比他离开时偏了那么一丝丝。而且,那黄铜搭扣上,似乎沾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属于他的……灰褐色粉末?
小泉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打开药箱,目光如同梳子般仔细扫过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银针包、常用药粉、急救药丸、捣药杵……东西似乎都在,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萦绕心头。他对自己药箱里每一样物品的摆放顺序、角度都了如指掌,这是一种常年行医养成的习惯。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药粉。当他拿起标记着“三七粉”(用于止血化瘀)的纸包时,脸色瞬间变了!
这纸包的折叠方式,和他习惯的完全不同!而且,重量似乎也……
他猛地撕开纸包!
里面哪里是什么三七粉?!赫然是一包颜色暗红、质地细腻、却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苦杏仁气味的诡异粉末!
小泉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医者,他对各种药材,包括毒药的气味都极其敏感!这味道……是剧毒的“断肠草”提炼物!只需微量,便能致命!
他的药箱里,怎么会混入这种东西?!
就在他盯着那包毒药,脑中一片轰鸣,尚未理清头绪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厉声呵斥!
“林小泉!出来!”
小泉冲出屋门,只见院门口站着一群面色冷峻的侍卫和太监,为首的,竟然是多日未曾露面的王太医!而王太医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带得意与悲愤之色的中年太医——正是之前因刘太医倒台而与小泉结怨更深的张太医(此张太医非退休那位)!
“王大人?张太医?这是……”小泉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
王太医面色铁青,眼神复杂地看了小泉一眼,没有开口。旁边的张太医却抢先一步,指着小泉,声音尖利,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
“林小泉!你身为医者,竟敢私藏如此剧毒之物!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侍卫便捧着一个打开的药箱走上前来,正是小泉的那个药箱!侍卫从里面精准地拿出了那个装着“断肠草”粉末的纸包,高高举起!
“人赃并获!”张太医厉声道,“王大人!诸位!这毒药,就是从林小泉的药箱中搜出来的!证据确凿!此子心思歹毒,定是图谋不轨!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想用来谋害哪位贵人!请大人立刻将其拿下,严加审问!”
小泉看着那张太医表演,又看看那包被搜出来的毒药,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栽赃陷害的毒局!
有人趁他外出,偷偷潜入他的房间,调换了他药箱里的药粉,然后立刻带人来“人赃并获”!目的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王大人!晚辈冤枉!”小泉急声辩解,“这毒药绝非晚辈之物!是有人栽赃!我的药箱被人动过!”
“栽赃?”张太医冷笑连连,阴阳怪气道,“林大夫,这药箱可是你的?这毒药可是从你药箱里搜出来的?众目睽睽,铁证如山!你说栽赃,证据呢?谁看到了?莫非是你那傻大个随从,还是那只扁毛畜生动了你的药箱?”
他这话恶毒至极,直接将小泉的退路堵死。阿蛮和鹦鹉确实无法作证,而且,谁会相信一个傻子和一只鸟的话?
王太医沉默着,目光在小泉焦急愤慨的脸上和那包确凿的毒药之间来回扫视。他内心深处并不完全相信小泉会做出这种事,但这“人赃并获”的局面,实在对他太不利了!尤其是在他刚刚因为庆王和皇帝的关系,勉强压下局内反对声音的当口。
“林小泉,”王太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你还有何话说?”
小泉看着周围那些或冷漠、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又看看那包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毒药,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这一次,人证(张太医指证)物证(搜出的毒药)俱在,形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万分!
他该如何自证清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