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韩石的洞府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刚睁开眼,便见小何气喘吁吁地撞进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绢帛:韩大哥!城主府发了征召令!所有在册修士都要去外城防守!
韩石接过绢帛,指尖触到上面鲜红的朱砂印——那是城主府的镇城印,代表最高指令。绢帛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凡租赁洞府、开设店铺及暂居青牛镇者,皆需于卯时三刻前至外城南门集合,违令者按通敌论处,立斩!
这是......韩石皱起眉头。他记得前日张铁信中提到,天雾台的灵脉之争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玄霄宗与血煞门的修士在黑水涧秘境外对峙多日,没想到矛盾竟激化到要征召全镇修士守城。
我听药堂的王伯说,小何压低声音,昨夜城主府收到密报,说血煞门要联合散修联盟强攻外城。城主怕守不住,才紧急征召咱们这些散修。
韩石摩挲着绢帛边缘,心中暗忖。他本想借着闭关避开纷争,可如今这征召令如同铁锁,将他牢牢困在局中。更让他在意的是,张铁还在城主府的牢房里关着——前日他冒险送去的回春丹虽暂时压制了蚀骨毒,但张铁的伤势仍需后续治疗,若城主府分兵防守,或许能腾出人手去救张铁?
我去。他最终将绢帛收进袖中,小何,你收拾些干粮,跟我去南门。
外城南门的城墙下,早已聚集了上百名修士。他们大多穿着粗布短打,腰间挂着锈迹斑斑的法器,神情各异:有攥着符纸发抖的新手,有冷笑着磨剑的老练散修,还有几个穿着玄色道袍的修士——韩石认出,那是玄霄宗的外门弟子,正昂着头与其他修士保持距离。
韩石?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石转身,见是前日在秘店见过的络腮胡大汉,对方腰间挂着个青铜铃铛,正是万宝阁的记号。
万宝阁的贾兄?韩石拱了拱手。
贾大汉嘿嘿一笑:没想到你也在这儿。我听说你制符手艺不错,前日那凝露玉卖得可好了。他压低声音,这征召令来得蹊跷,我昨夜去城主府送药材,见墨老的关门弟子被押着往地牢去了......
墨老?韩石心头一震。墨老是他在七玄门的引路人,上月还说要来青牛镇看他,怎么会被押?
嘘——贾大汉突然噤声,朝城墙方向努了努嘴,巡城队来了。
三队身着玄色铠甲的修士从城门内走出,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镇城卫的令牌。他扫过人群,声音如寒铁相击:奉城主令,所有修士按修为分派任务。炼气大圆满者守城垛,炼气八层者巡逻城墙,炼气七层及以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石,去南门瓮城清理杂草,搬运石块。
人群中响起一阵哗然。清理杂草?搬运石块?这分明是把他们当苦力!
凭什么?一个炼气七层的散修冲上前,我们好歹是修士,怎能干这粗活?
镇城卫的剑锋瞬间抵住他的咽喉:城主有令,违者斩!
韩石后退半步,避开人群的骚动。他注意到,那些玄霄宗的外门弟子被单独分到了城墙中段,而血煞门的探子似乎混在人群里,正冷笑着观察局势。
韩大哥,我们......小何拽了拽他的衣袖。
韩石摸了摸腰间的石锁,锁芯的温度温凉如常。他想起前日张铁信中提到的黑水涧秘境,又看了看城主府的方向——或许,这征召令并非针对散修,而是城主想借此机会,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势力集中在眼皮底下?
先按命令做。他拍了拍小何的头,搬石块就搬石块,总比在外面乱晃安全。
南门的瓮城内,堆积着小山似的碎石和杂草。韩石弯下腰,将一块磨盘大的青石板扛上肩。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散修都在偷偷打量他——毕竟,能在秘店买得起凝露玉的人,绝非普通散修。
喂,那小子!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指着韩石,你扛石板的样子挺利索,来帮我把这堆杂草搬到城墙上!
韩石放下石板,走到那堆杂草前。杂草里混着几株带刺的藤蔓,他伸手去搬,却被藤蔓上的倒刺划破了手掌。鲜血渗出时,他突然注意到,藤蔓的断口处泛着淡淡的青光——这是青棘藤,一种能分泌腐蚀汁液的毒草,常被用来布置陷阱。
小心!他大喊一声,推开身后的修士。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堆杂草突然地炸开,数十根青棘藤如毒蛇般窜出,直刺众人的咽喉!
有毒!
人群顿时大乱。韩石趁着混乱,从储物袋里摸出张火弹符,掷向那堆杂草。火弹炸开的瞬间,青棘藤被烧得焦黑,再也动弹不得。
多谢!刚才被他推开的修士抹了把冷汗,兄弟,你反应真快!
韩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望着地上被烧毁的青棘藤,又看了看城墙外的方向——那里,几个黑影正猫着腰,往城墙上搬运着什么。是血煞门的人!他们在往城墙上布置陷阱!
小何,他低声对不远处的张何说,去告诉镇城卫,城墙外有敌人布置陷阱。
小何愣了愣,随即点头跑了出去。韩石继续搬运石块,目光却始终锁定着城外的动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大规模的防御战,虽然只是搬石块,但危险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一声巨响从城墙上传来。韩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炼气九层的散修正挥舞着裂石斧,将敌人的陷阱劈得粉碎。可他的动作刚停,便有三道黑影从城下窜出,手中握着淬毒的透骨钉,直取他的后心!
小心!韩石大喊,同时摸出张金针符,注入灵气。金针符化作三道金芒,精准地刺中那三名敌人的手腕。透骨钉落地,三名敌人痛呼着后退。
那炼气九层的散修转头看了韩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多谢小兄弟。
韩石笑了笑,继续搬运石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被石块磨得发红,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的战斗中,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别人。
韩大哥,小何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镇城卫说,敌人要攻城了,让大家做好准备!
韩石直起身子,望着远处逐渐聚集的黑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却不再颤抖。他摸了摸腰间的石锁,锁芯的温度微微升高——这是它在回应他的战意。
该来了。他轻声说,凡人炼道,终究要经历这一战。
城墙上的号角声响起,战斗的序幕,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