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向阳小学，爱心厨房的铜门把手上结着细碎的冰碴。李伟裹着两件旧棉袄蹲在灶前，打火机打了七次才燃起火星，干树枝在灶膛里挣扎着冒出青烟，却被从窗缝灌进的寒风呛得他连连咳嗽。沈亦舟抱着平板电脑凑过来，屏幕里老周发来的牧区视频正不断缓冲，雪花在镜头里狂乱飞舞，隐约能看见低矮的土房轮廓。
“信号太差了。” 沈亦舟不停擦拭着结霜的屏幕，“老周说牧区已经下了三天暴雪，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度，那位支教老师叫方静，昨天用卫星电话求救时，声音都在发抖。”
厨房门被撞开的瞬间，风雪卷着碎冰扑进来。周小雨顶着一头白霜冲进来，睫毛上的冰珠簌簌往下掉：“李老师！方老师发来了清晰视频！” 她把笔记本电脑往操作台上一放，冻得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砰砰响，“直播间提前开播了，现在在线人数已经破三千万！”
屏幕终于稳定下来。画面里的土房没有窗户，只用塑料布蒙着木框，风一吹就鼓成气球。方静老师裹着沾满油垢的军大衣，怀里抱着个脸蛋冻得发紫的小女孩，身后十几个孩子挤在土炕上，都穿着单薄的旧衣服，最小的孩子把冻裂的小手缩进袖子里，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这里没有厨房，孩子们每天只能吃干馍和冻奶块。” 方静的声音透过满是杂音的信号传来，她拿起一块灰褐色的硬块凑近镜头，“这是牧民送来的奶豆腐，冻得比石头还硬，得泡在热水里才能啃动。上周运粮的卡车陷在雪地里，现在连干馍都快没了。”
镜头突然晃了一下，一个穿补丁棉袄的男孩举着半块干馍递过来，裂开的嘴唇动了动：“老师，给妹妹吃…… 我不饿。” 方静的眼泪瞬间掉下来，砸在男孩冻得红肿的手背上，“昨天他偷偷把自己的馍分给了两个更小的孩子，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弹幕像被冻住般沉默了两秒，随即炸开惊雷。Id “退休教师赵姨” 的捐款提示率先弹出：“捐五千块买奶粉！给孩子们冲热奶喝！” 紧接着 “职场新人小夏” 追加捐款：“我联系之前的冷链公司，看看能不能发应急物资！”
“不行！”Id “内蒙古冷链王哥” 突然弹出长评论，头像背景是停在雪地里的冷链车，“现在牧区的路全被雪封了，普通冷链车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柴油冻住也发动不了！我去年在锡林郭勒送羊肉，车陷在雪窝三天，最后是牧民骑骆驼救出来的。”
他附上一张照片：积雪没过车轮一半，车窗上结着厚厚的冰壳，“而且奶豆腐和牛羊肉在零下二十度会冻成硬块，解冻后口感全毁，孩子们肠胃弱根本消化不了。”
李伟盯着屏幕里孩子们冻得发紫的脸蛋，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盐冻帝王蟹资料：“王哥！用盐冻技术行不行？高盐溶液能降低冰点，还能保持食材口感，说不定能解决运输和储存问题！”
Id “海鲜加工刘工” 立刻响应，连发三张技术原理图：“李老师说到点子上了！巴伦支海捕捞帝王蟹就是用这个技术，在 - 40c的环境下，高盐溶液能让食材快速冻结又不破坏细胞，解冻后和新鲜的一样！” 他随即刷了个火箭，“我捐一套小型盐冻设备！再派两个技术员过去调试！”
“光有设备没用！”Id “牧区牧民格日乐” 的头像带着蒙古包背景，“牧区没有稳定电源，柴油发电机在暴雪天根本启动不了。而且孩子们需要热饭，土房里连个正经灶台都没有，烧牛粪的火根本做不熟饭！”
周小雨突然指着滚动的弹幕尖叫：“李老师！Id‘太阳能老张’捐了十套太阳能供暖灶！” 屏幕上弹出设备图片，黝黑的聚光板旁连着不锈钢灶台，“他说这是高原专用款，零下三十度也能正常工作，既能供暖又能做饭！”
直播间的捐款提示开始密集刷屏。“包装厂王总” 追加三万：“捐两千个保温箱！用可降解材料做的，印上孩子们的涂鸦！”“无人机工程师老陆” 捐五万：“调派四架抗风雪无人机！续航六十分钟，能往牧区投应急物资！” 周小雨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突然红了眼眶：“李老师，新增捐款已经到五十八万了！”
上午十点，方静老师的连麦突然中断。二十分钟后，老周发来紧急消息：牧区刮起了白毛风，能见度不足五米，方静为了保护剩下的半袋面粉，在加固塑料布时摔下了土坡，额头磕出了血。
李伟猛地站起来，灶膛里的火星溅到地上。他抓起案板上的青稞粉袋子：“家人们，现在教大家做‘邪修版抗冻能量饼’！没有烤箱没有灶台也能做，让方老师带着孩子们自己动手！”
他把青稞粉倒进瓷盆，加进赵姨刚捐的奶粉和白糖，又打了五个鸡蛋：“用开水和面，揉成拳头大的团子，埋在牛粪火的余烬里焖二十分钟！外面烤得焦脆，里面全是热量，抗饿又保暖！”
镜头扫过操作台，沈亦舟正用保鲜膜把盐冻设备的说明书包好：“刘工说简化版操作流程来了，只要把食材泡在盐溶液里，再放进雪堆就能快速冻结，比普通冷冻多保存一个月！”
Id “农畜经纪人刘超” 突然连麦，镜头里的男人正站在堆满羊肉的仓库里：“我在鄂尔多斯有冷链专线！现在联系牧民收羊，用盐冻技术处理后，通过铁路运到县城，再让老陆的无人机投进去！” 他举起一块包装好的羊肉，“这是乌珠穆沁羊，肉质细嫩，孩子们炖着吃补营养！”
“我捐十万！” 一个陌生 Id “企业家陈董” 突然弹出，“负责所有运输费用！再捐五十件羽绒服，明天就从北京发空运！” 弹幕里立刻有人认出他：“这是做新能源的陈总！之前捐过希望小学！”
中午十二点，风雪稍微变小，方静的卫星电话终于接通。她的额头缠着绷带，声音虚弱却坚定：“孩子们已经跟着教程做能量饼了，埋在火里的时候都盯着看，眼睛亮得像星星。” 镜头转向土炕，孩子们正围着冒热气的瓷盆，最小的女孩捧着半块饼，小口小口地啃着，嘴角沾着青稞粉。
“方老师，我们的物资明天就能到县城！” 李伟对着镜头喊道，“太阳能灶和盐冻设备都在路上，还有羊肉和羽绒服，很快就能送到孩子们手上！”
方静突然捂住嘴哭了：“昨天我以为撑不下去了，看着孩子们冻得发抖，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她身后的男孩举起啃了一半的能量饼，大声说：“老师不哭！饼好吃！我们能等！”
直播间瞬间被 “泪目” 刷屏。Id “海外留学生小雯” 追加捐款两万：“组织留学生捐过冬衣物！下周就能通过海运寄到内蒙古！”Id “烘焙师 Lisa” 捐一万：“买黄油和巧克力！给孩子们做高热量的能量棒！” 周小雨更新捐款明细时，眼泪滴在账本上，晕开了 “六十万零八千” 的数字。
下午三点，老陆发来无人机试飞视频。白色的无人机顶着风雪在山谷间穿行，下方吊着的保温箱格外醒目。“已经和当地牧民联系好了，他们骑骆驼去空投点接物资！” 老陆的声音里满是兴奋，“这几架无人机加装了抗风装置，暴雪天也能飞！”
沈亦舟正在整理 “牧区救援计划”，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1. 先空投应急食品和羽绒服；2. 太阳能灶安装后建临时厨房；3. 用盐冻技术收储当地牛羊肉，既能给孩子们提供食材，又能帮牧民增收。” 他抬头看向李伟，“老周说已经联系了青海的卡车司机，等雪小一点就组队去牧区送设备。”
厨房门被轻轻推开，小琴领着几个孩子走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叠好的感谢卡。小琴的手指冻得通红，却还是认真地把卡片放进密封袋：“李老师，这些送给牧区的弟弟妹妹，还有帮我们的叔叔阿姨。” 卡片上画着太阳和笑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们一起等春天。”
傍晚时分，方静发来孩子们吃能量饼的视频。土房里生起了火，塑料布被风吹得哗哗响，孩子们围坐在火堆旁，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瓷碗。方静把最后一块饼分给最小的女孩，自己则啃着半块冻硬的奶豆腐，却笑得格外灿烂：“孩子们说，这是他们冬天吃的第一顿热饭。”
突然，视频里传来骆驼的铃铛声。方静跑到门口掀开毡帘，只见风雪中出现几个黑影，牧民骑着骆驼走来，背上驮着捆扎好的牛粪和羊皮：“方老师，听说有好心人送东西来，我们给孩子们送点取暖的。”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定格在三千八百万。Id “内蒙古冷链王哥” 留言：“我已经在去县城的路上了！带了十吨盐冻溶液和二十个保温箱！”Id “太阳能老张”：“技术员已经出发，明天就能到牧区安装设备！”Id “企业家陈董”：“捐建永久性厨房，下周就派工程队过去！”
李伟拿起一块早上烤的青稞饼干，对着镜头咬了一口：“家人们，这饼干里有阳光的味道，而牧区的孩子们，马上就能尝到带着爱心的热饭了。” 他举起饼干对着灯光，“每一粒青稞，每一份捐款，都是照亮风雪的星火。”
沈亦舟把新的捐款明细贴在墙上，六十万零八千的数字旁，又新增了二十万的捐款记录。“王哥说盐冻的羊肉能保存三个月，” 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等雪化了，我们可以建立‘牧区直供’模式，让草原的牛羊肉通过盐冻技术送到全国，利润反哺爱心厨房。”
夜色渐深，爱心厨房的灯亮如白昼。周小雨在整理捐赠物资清单，沈亦舟在和老陆敲定无人机航线，李伟则在给方静发食谱，教她用太阳能灶做青稞羊肉粥。窗外的风雪还在呼啸，但直播间的留言像暖炉般滚烫，每一条都带着跨越山海的温度。
小琴趴在操作台上，在感谢卡上画了一群手拉手的孩子，背景是升起的太阳。她抬起头问李伟：“李老师，春天的时候，牧区的弟弟妹妹能吃到我们做的饼干吗？”
李伟揉了揉她的头发，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会的，等风雪停了，我们一起送过去。”
月光透过结霜的窗户，洒在堆积如山的捐赠清单上。风雪中的牧区土房里，孩子们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吃热饭的笑容。而这场跨越山海的爱心接力，正顶着暴雪前行，在冰封的草原上，点亮了第一簇温暖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