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出租屋的厨房像是被聚光灯笼罩，惨白的灯光将墙面斑驳的水渍、灶台边干涸的油渍照得一清二楚。李伟单手举着裂屏的手机，镜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宽大的袖口随着动作晃荡，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风卷走。他另一只手攥着个半旧的帆布布袋，袋角歪歪扭扭绣着个卡通大肠图案，深浅不一的蓝线松松垮垮，几处线头还倔强地翘着，针脚稀疏得能看见底下的布料，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制作者的随性与笨拙。
“家人们别误会，这可不是啥粉丝礼物啊！” 他对着镜头故意把布袋举到鼻尖，夸张地眯起眼睛打量，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今天早上在王大叔菜摊，碰见个眼熟的阿姨。她说看了我昨天的直播，特意做了这个布袋让我买菜用，还说‘邪修做菜得有个像样的家伙’。” 说话间，他轻轻抖了抖布袋，空荡荡的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阿姨是粉丝？”
“这大肠绣得比我画的还抽象！建议申请非遗！”
“救命！这手艺，是缝纫机看了都连夜罢工的程度！”
李伟笑得眉眼弯成月牙，露出两颗虎牙：“阿姨网名叫‘菜市场砍价没输过’，就是昨天教我砍价的那位！她就住附近小区，今早买菜顺路送来的，可不是快递寄的，我这穷小子还没收到过快递礼物呢。” 话音刚落，直播间角落突然弹出 “菜市场砍价没输过” 的 Id，还带着一把挥舞的菜刀表情包：“小伙子别嫌丑！我缝了半宿，手都扎破了！下次砍价背着它，保准摊主不敢坑你！” 末尾还跟着三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阿姨这手速，缝纫机看了都得喊师父！建议转行做刺绣大师！”
“救命！这布袋怕不是开了‘邪修买菜外挂’？摊主看了都得瑟瑟发抖！”
“建议给布袋申请个专利，就叫‘砍价神器 1.0’！”
“出发！目标菜市场，主攻 10 块钱一斤的草鱼！” 李伟把手机卡进布袋侧兜，布料粗糙的触感蹭得手机边缘微微发响。镜头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时不时拍到楼道斑驳的墙皮和楼梯间堆放的旧纸箱，“昨天和‘菜市场砍价没输过’阿姨约定好了，今天还得靠她当场外指导，可不能浪费这‘神器布袋’！”
刚踏出楼道，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宿舍偷吃第一人” 发来连麦申请。接通瞬间，屏幕里弹出个顶着鸡窝头的男生，蓬松的头发像团炸毛的狮子，在头顶支棱着。他身后堆满课本的书桌摇摇欲坠，几支铅笔从书堆缝隙里探出头来。男生兴奋地举着巴掌大的迷你微波炉，机身上还贴着张褪色的皮卡丘贴纸，边缘已经卷起：“食神救命！中午刚在超市薅的‘宿舍神器’，这玩意儿能煮酸菜鱼吗？还有还有，藏哪儿能逃过宿管的火眼金睛啊？上次藏泡面被当场缴获！” 他说话时，身后书桌上的保温杯突然倾斜，在桌面留下一道褐色的水渍。
李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连带着镜头也跟着晃动：“你这微波炉比我巴掌还小，半条鱼都得分三次煮！藏衣柜最底下试试？上面压两件厚外套…… 别学上次塞被子里藏大肠，那味儿三天都散不掉，宿管老远就能闻出‘异香’！” 说到 “异香” 时，他故意捏着嗓子模仿宿管的语气。
男生脸皱成苦瓜，五官几乎挤到一起：“外套还在晾衣绳滴水呢！枕头套总行吧？” 他说话间，身后传来舍友的爆笑，隐约还能听见 “别把鱼塞进枕头” 的喊声。
弹幕瞬间刷屏：
“枕头套煮鱼？这是邪修 2.0 版本 —— 被窝酸菜鱼！建议改名叫‘梦中酸菜鱼’！”
“宿管掀开枕头：同学，你枕头里怎么有海的味道？是想 cos 美人鱼吗？”
“建议塞袜子里！绝对超出宿管想象力！袜子牌微波炉，你值得拥有！”
拐进菜市场，王大叔的菜摊前已经围着几个熟客。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里，大叔一眼瞥见李伟，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哟！‘邪修食神’大驾光临！昨儿你直播，我家老婆子看得直拍大腿，说要跟着你学做九转大肠！” 说着，还举起菜刀在空中虚晃两下，刀刃反射的光在李伟脸上一闪而过。
李伟刚要开口，“菜市场砍价没输过” 的弹幕抢先飘过：“快说这句！‘隔壁摊才卖 10 块，要不是看您这儿熟，我早走了！’” 后面还跟着个叉腰的表情包。
李伟秒变戏精，立刻板起脸，学着严肃的语气念完台词，还故意作势要转身离开。王大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卫衣下摆：“得嘞得嘞！怕了你这‘人形砍价器’，10 块就 10 块！你粉丝比我家那口子还能磨！” 称鱼时，大叔故意把秤砣压得老低，鱼尾扫过李伟手背，凉飕飕的。
这时，送布袋的阿姨举着手机凑过来，手机壳上还粘着几颗亮片，在灯光下一闪一闪：“闺女听说你教酸菜鱼，非让我全程录像！” 话音未落，穿校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挤过来，胸前的红领巾随风飘扬：“叔叔！我妈追着你学泡面汤煮菜，说比点外卖省出奶茶钱！” 小姑娘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汗珠。
李伟举着鱼呆在原地，鱼鳞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满屏弹幕疯狂滚动：
“救命！这是菜市场粉丝见面会吧！建议改名叫‘菜市场奇妙夜’！”
“小糊咖逆袭现场！下一站，菜市场巨星！”
“建议出个菜市场限定皮肤，就叫‘砍价王者’！”
回到出租屋，厨房台面空荡荡的，只摆着阿姨送的布袋，还有王大叔给的旧报纸 —— 边角已经泛黄，折痕处破了几个小洞。“家人们别催了，礼物就收到这张报纸，还是大叔友情赞助的！等咱粉丝破万，说不定能收到专业厨具！” 李伟摊着手苦笑，随手把报纸铺在微波炉下，报纸边角垂在台面，随着风扇的风轻轻晃动。
处理草鱼时，“带娃煮糊锅” 发来连麦。画面里，宝妈用下巴夹着手机，脖子上已经勒出红印。她左手哄着哭闹的宝宝，右手握着刮鳞刀，刀刃上还沾着几片银色的鱼鳞。两岁宝宝正伸手捞盆里活蹦乱跳的鱼，水花溅得满桌都是，连宝妈的围裙上都沾着水珠：“食神救我！刚看回放学酸菜鱼，这小祖宗一放就哭！单手能操作吗？”
话音未落，宝宝 “啪” 地一巴掌拍在鱼身上，水花四溅。宝妈头发上还挂着片鱼鳞，哭笑不得：“我现在是‘厨房育儿双废’！” 她说话时，宝宝突然抓住刀柄，吓得她赶紧把刀举高，差点碰到头顶的吊灯。
李伟笑得扶着腰支招：“试试婴儿背带！我姐之前这么干过，做饭看娃两不误，就是小心别让宝宝抓到鱼鳃……”
宝妈翻出背带，结果手忙脚乱缠成一团。宝宝在背带里乱蹬，两条小腿像小鼓槌似的敲打着宝妈肚子。直播间瞬间刷满：
“邪修育儿大型翻车现场！建议改名叫‘厨房大作战’！”
“宝妈稳住！鱼要跳出锅了！宝宝：我也要参与做菜！”
“这画面，是能申请吉尼斯‘最混乱厨房’纪录的程度！”
终于开始煮酸菜鱼，李伟拆开半袋泡面，包装袋发出清脆的 “哗啦” 声。他把面饼掰成小块，“咔嚓咔嚓” 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厨房格外清晰：“记住！泡面汤才是灵魂，面饼留着做炒面，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刚倒调料包，“哗啦” 一声，汤汁洒了半灶台，顺着缝隙渗进报纸，把 “民生新闻” 泡成了深褐色。油墨被晕染开来，模糊了几个标题字眼。
“完犊子！邪修翻车名场面！” 李伟手忙脚乱擦灶台，抹布蹭过台面发出 “刺啦刺啦” 的声响。弹幕疯狂刷屏：
“救命！这是汤洒了，还是新闻在哭？”
“建议把报纸裱起来，就叫《泡面汤与新闻的世纪碰撞》！”
“邪修翻车现场，建议改行当行为艺术家！”
这时，“菜市场砍价没输过” 打赏 5 元：“淡定！这叫‘邪修入味仪式’，洒得越狠越香！阿姨回头给你缝个防水战衣！” 还跟着三个大笑的表情。
李伟顺着台阶下，举起湿漉漉的报纸对着镜头晃了晃：“对！这叫‘雨露均沾’，让报纸也尝尝鲜，说不定能解锁‘吸油神器’新功能！以后谁家厨房漏油，都能找我借这张报纸！”
鱼块刚下锅，“教案当锅垫李奶奶” 发来私信。照片里，旧语文课本垫在微波炉下，书页边缘油渍斑斑，还沾着几滴褐色的汤汁。泛黄的纸页上，“孔乙己” 三个字被油浸得有些模糊：“小伙子，家里没合适垫子，用课本凑合行吗？”
李伟投屏照片，笑出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李奶奶这是‘文化人专属邪修风’！课本垫着没问题，就是别让‘孔乙己’沾上酸菜鱼味儿，不然以后背课文都得流口水！说不定还能解锁新课文《孔乙己与酸菜鱼》！”
弹幕秒接梗：
“建议换数学课本！数字不怕油！说不定还能算出最佳烹饪公式！”
“孔乙己：早知道有微波炉，我就发明茴香豆新吃法了！还能申请个专利！”
“语文老师看了都得连夜修改教案！”
煮到一半，“头盔藏鱼小张” 连麦。镜头里，电动车前筐放着迷你微波炉，旁边堆着几个外卖袋，塑料包装在夜风里轻轻作响。掀开微波炉门 —— 鱼块泛着血丝，汤汁顺着缝隙流进头盔里，内衬还沾着灰，边缘结着一圈褐色的油渍。
“没熟！至少再叮 3 分钟！” 李伟急得直挥手，手机差点从支架上掉下来，“别用头盔当容器啊！客户收到外卖，还以为你送的是‘极限骑行套餐’！说不定还得给你写个‘最硬核外卖’好评！”
小张挠头憨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上次送鱼香肉丝，放头盔里保温，客户问我是不是送错了‘荒野求生大礼包’！我还得解释半天！” 他说话时，身后传来电动车喇叭的鸣笛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弹幕笑疯：
“跨界鬼才！建议改行当创意料理大师！顺便出个《头盔料理大全》！”
“这操作，是能上《走近科学》的程度！”
“建议给头盔申请个‘最佳厨具’奖！”
琥珀色汤汁咕嘟冒泡，酸菜鱼终于出锅。李伟夹起鱼肉正要夸，突然变脸，眼睛瞪得溜圆：“完了！陈醋忘放了！” 他盯着锅里的鱼，嘴巴张成 “o” 型。
满屏 “邪修翻车” 弹幕中，“带娃煮糊锅” 打赏虚拟醋：“食神快吸！我家娃刚舔屏幕，说酸得够劲儿！” 还跟着个宝宝吐舌头的表情包。
李伟配合地猛吸鼻子，故意夸张地眯起眼睛：“嗯！这云醋比老陈醋还上头，就是有点费屏幕！建议厂家出个‘弹幕牌云调料’，想吃啥味儿弹幕刷起来！”
突然，陌生 Id “传统厨艺传承人赵师傅” 留言：“用泡面汤煮鱼？简直糟蹋食材！酸菜鱼讲究老坛发酵，你这根本不入流！” 文字冷冰冰的，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弹幕安静两秒，“菜市场砍价没输过” 率先开炮：“站着说话不腰疼！老百姓做饭，图的就是便宜省事！你那老坛酸汤，又贵又费时间，我们学得起吗？难道天天在家守着坛酸菜过日子？”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愤怒的表情。
“宿舍偷吃第一人” 跟着起哄：“迷你微波炉做的比食堂香多了！不爱看别来！我们就喜欢这种接地气的做法！”
“带娃煮糊锅” 也发来消息：“对！单手带娃还能做饭，我就需要这种简单的菜谱！”
李伟看着弹幕，语气认真起来，眼神坚定地望着镜头：“赵师傅，传统做法确实讲究，我打心底佩服。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慢慢发酵，有人在出租屋用旧微波炉做饭，有人在宿舍偷偷煮宵夜，还有宝妈一边哄娃一边下厨…… 我只想让普通人用手头的东西，也能吃上热乎饭 —— 这不算亵渎，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他说话时，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月光透过缝隙洒在灶台，给泛着油光的鱼汤镀上一层银边。
话音刚落，弹幕刷屏支持：
“说得对！这才是生活！”
“接地气的美食才是真美食！”
“支持！平凡日子里的小确幸！”
这时，“平价调料铺” 发来私信：“李老师，您的理念我们特别认同，想寄些平价调料试用……”
“提前说好，好用才推荐，不好用绝对不吹！” 李伟对着镜头承诺，眼神透着股执拗，“咱邪修做菜，主打一个实在！要是不好用，我当场给大家表演生吞调料包！”
深夜 11 点，直播结束。李伟叠起浸满鱼汤的报纸，准备当菜篮隔垫，潮湿的报纸沉甸甸的，还散发着淡淡的鱼香：“老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报纸还能再战！” 摩挲着布袋上歪歪扭扭的大肠刺绣，指尖触到凸起的针脚，他突然觉得，这些带着生活温度的小物件，远比昂贵礼物珍贵。
手机震动，“菜市场砍价没输过” 发来私信：“明天教微波炉烤鸡呗！和老婆子打赌了，输了要洗一个月碗！” 后面跟着个流泪的表情。
“包在我身上！明天继续砍价，争取把鸡压到 20 块！” 李伟望向窗外，月光洒在沾着面粉的老微波炉上，斑驳的光影在墙面晃动。失业后的日子，原来藏着这么多细碎的温暖 —— 陌生人的善意、弹幕里的笑声，还有用旧家电煮出的热腾腾饭菜，这些才是生活最珍贵的礼物。
第二天清晨，菜市场飘着鱼腥味，早起的摊主们已经开始忙碌。王大叔老远就喊，声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你昨儿教的酸菜鱼，我家老婆子做的比我强多了！今天特意多进了草鱼！”“菜市场砍价没输过” 阿姨递来塑料袋，袋子上还沾着水珠，里面的萝卜干泛着诱人的金黄色：“自家腌的萝卜干，烤鸡时放进去，绝配！”
李伟打开直播，输入新标题：“微波炉烤鸡教学！带大家云砍价，解锁‘萝卜干烤鸡’隐藏吃法！” 私信瞬间涌来：
“食神！能用鞋盒当烤箱吗？在线等，挺急的！”
“单手烤鸡教程！我家娃要和鸡‘贴贴’！已经准备好围兜了！”
“建议出个‘万物皆可烤’系列！我家电饭煲都跃跃欲试了！”
看着满屏留言，李伟嘴角上扬。所谓 “邪修做菜” 的快乐，不过是普通人在柴米油盐里，认真生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