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声还在响。
一滴。
两滴。
金属拖动的声音也还在，但更近了，像是贴着墙根在爬。
云小糖没动，眼睛盯着前方那片黑。她的手还撑在地上，刚才那一滚让她膝盖发疼，但她顾不上。凤凰蛋在储物戒里又热了一下，像被人捏了一把。
洛无涯已经站起来了，重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下压。他没说话，只是往云小糖那边靠了半步，肩膀几乎挨上她的手臂。
白焰的尾巴缠得更紧了，毛都炸了起来。
“别出声。”洛无涯低声道。
没人回应。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听着那声音一点点靠近。可奇怪的是，那金属摩擦声走了一段，突然停了。接着，两边墙上的晶体开始亮起来，不是之前那种忽明忽暗，而是稳定地发出幽蓝色的光。
光线照出脚下的路。
黑色石砖铺得很整齐，缝隙里嵌着细小的银线，像是某种阵法纹路。再往前，通道变宽了些，两侧墙壁上出现了浮雕般的图案。
云小糖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裙角的灰。她看了眼藏宝图，脑子里那张地图正疯狂闪烁，红点集中在前方二十步左右的位置，旁边还跳出一个新图标——像是一把断刀插在祭坛上。
她没说出口，只是往前走了两步。
“你看到什么了？”洛无涯问。
“有点东西。”她说，“墙上有画。”
三人靠过去。壁画刻得很深，线条粗犷，人物动作夸张。画面中央是一场大战，九个人围攻一个背影模糊的人。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断裂的长剑，剑尖朝下，插在地上。周围天空裂开，星河倒流，地面塌陷成漩涡。
最奇怪的是，那九个人全都跪着，哪怕是在进攻的时候，膝盖也离地不远，像是被什么力量压着。
“这人……赢了？”白焰歪头，“他们都快跪下了，他还站着。”
“不一定。”洛无涯盯着那把断剑，“你看他的影子，只剩一半。”
云小糖没接话。她的目光落在壁画右下角，那里有个小图案——和她藏宝图角落的标记一模一样，是个带齿轮的圆环。
她伸手想去摸。
“别碰！”洛无涯又拦了一次。
“我知道轻重。”她小声嘀咕，缩回手，“但我得看清楚。”
她绕到左边，踮起脚，凑近另一幅壁画。这幅画的是战后场景：大地龟裂，一座巨门从地下升起，门上刻着和外面石门类似的符文。有一个人站在门前，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像是蛋，又像是石头。
凤凰蛋突然烫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看向洛无涯：“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画……是按顺序排的？”
“当然。”白焰甩尾巴，“一幅打斗，一幅收场，一幅关门。故事讲完了呗。”
“不对。”云小糖摇头，“最后一幅，门开了。”
“门开了？”洛无涯皱眉，“可我们进来的时候，门是关的。”
“我是说画里的门。”她指着最后一幅，“这个人打开了它，然后……”
她话没说完，白焰突然往前一扑。
“等等！”她喊。
晚了。
白焰的鼻子蹭到了壁画中间的凹槽。那地方正好是断剑插进地面的位置，有个不起眼的小坑。虎鼻一碰，整面墙“咔”地一声轻响，像是机关被触发。
紧接着，脚下开始震动。
一开始只是轻微晃动，像远处有人敲鼓。几秒后，震感加强，石砖之间的银线亮起刺眼的白光，整条通道像是活了过来。
“跑！”洛无涯一把拽住云小糖的手腕，拉着她往前冲。
白焰反应最快，四爪蹬地，尾巴卷着两人就往前甩。它的速度本来就快，这一发力直接带出了加速度。
身后传来轰隆声，像是天花板要塌。云小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地面正在裂开，一条条裂缝像蛛网般蔓延，露出底下漆黑的空洞。
墙上的晶体大片熄灭，只有前方还有光。通道被分成一段段亮区和暗区，三人几乎是跳着过去的，每一步都踩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
“前面有岔口！”白焰吼了一声。
果然，前方出现t字路口。左右两条道都黑不见底，中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符号：一个圆圈，一把叉，还有一个箭头向下。
云小糖想停下来看。
“没时间！”洛无涯推了她一把，“先过去再说！”
他们冲进左边通道。刚进去，身后就传来巨响，整条初始通道彻底塌陷，碎石砸下来堵死了退路。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三人喘着气，靠在墙上。
“还好没选中间。”白焰松开尾巴，“那箭头看着就不吉利。”
云小糖却盯着自己的手。藏宝图还在闪，而且比之前更亮。那个断刀图标变成了金色，旁边多出一行小字：【核心区域解锁】
她低头看储物戒，凤凰蛋的温度降了下来，但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们走对了。”她说。
“你怎么知道？”洛无涯擦了擦额头的汗。
“地图告诉我的。”她没多解释，“继续往前吧，尽头应该有个大厅。”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说？”白焰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说‘应该有出口’，结果差点掉进岩浆。”
“这次不一样。”她往前走，“这次是它自己要我们来的。”
洛无涯没再质疑。他走在最后，剑始终没放下。这条新通道比刚才窄，两边墙更近，壁画也变了风格。不再是战斗场面，而是记录某种仪式。
第一幅：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走进门。
第二幅：棺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手里抱着一颗发光的蛋。
第三幅：所有人围着女人跪下，有人割破手掌，血滴进地缝。
第四幅：女人闭眼，身体化作光点消散，只剩那颗蛋留在原地。
云小糖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认得那个姿势。那是神境典籍里记载的“献祭封印术”，只有宗主级别才能施展。施术者用自己的元神镇压邪物，代价是魂飞魄散。
“这女人……”她喃喃，“是不是和你有关？”
她没说是哪个她。
但洛无涯听懂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焰倒是好奇地凑上去闻了闻壁画，结果鼻子刚碰到墙面，又是一声轻响。
“又来？”洛无涯怒了，“你能不能别乱碰东西！”
“不是我！”白焰缩头，“这次真不是我碰的！”
话音刚落，整条通道再次震动。不过这次不是塌陷，而是地板缓缓下沉，带着他们往更深的地方滑去。
四周墙壁开始移动，壁画一块块翻转，露出后面的金属结构。齿轮咬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整座遗迹在重新组装。
“这是……升降台？”云小糖扶住墙。
“不是普通的机关。”洛无涯盯着上方，“这结构，像是守夜人用的传送阵。”
“那你应该会修啊。”白焰咧嘴。
“早就失传了。”他脸色难看，“而且这阵法……带毒。”
他说完，手指抹过墙面，指尖沾了点黑色粉末。那粉碰到空气，立刻冒起青烟。
云小糖立刻调出藏宝图，切换到毒素识别模式。地图一闪，弹出警告：【腐心雾·高危】
“快屏息！”她低声喊。
三人同时闭气。
下降持续了十几秒，终于停下。前方出现一道拱门，门框上刻着四个字：**非请勿入**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紫光。
云小糖刚想迈步，洛无涯拦住她。
“等等。”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地面。
地上有一串脚印。
不是他们的。
也不是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种非人类脚印。
这脚印很小，像是小孩的，可每一步的深度都一致，说明走路的人很轻，或者根本不是真人。
“有人来过。”他说。
“不止一次。”云小糖补充，“你看脚印重叠的方向，来回至少三次。”
她抬头看向那扇门。
紫光一闪，门缝忽然扩大了一指宽。
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
吹起了她的发丝。
也吹动了藏宝图的最后一行提示：
【目标接近，合成权限即将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