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塔之巅,云雾缭绕,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前,通向未知的深处。
墨鳞抱着依旧酣睡的紫妍,牵着小灵曦,踏上了这条小径。
小径不长,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古朴的石亭,静静矗立在悬崖边。亭中,一道白衣倩影,正斜倚在石椅上,姿态慵懒。
她青丝如瀑,侧颜绝美,一手持着玉瓶,一手端着玉杯,正自斟自饮。山风拂过,衣袂飘飘,宛如画中仙子。
不是夭夭,还能是谁?
“夭夭姐姐!”小灵曦眼睛一亮,开心地叫了起来。
墨鳞脚步一顿,看着亭中那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品酒的佳人,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们一行人在下面拼死拼活、历经洪流巨浪才登顶,这位倒好,直接跑到终点喝上小酒了?!
“夭夭姑娘?”墨鳞走进石亭,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刚才在下面……”
夭夭闻声,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眸子扫过墨鳞和他怀中的紫妍,以及牵着小灵曦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放下玉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我也不知道,那青色洪流冲下来后,莫名其妙就把我卷到这里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喝点酒等等你们。”
墨鳞:“……”
他大步走到石桌旁,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壶香气四溢、灵气逼人的美酒上,又看了看夭夭那副“与我无关”的清冷模样,没好气地一把抢过她刚刚放下的、还残留着淡淡唇印的玉杯,仰头“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
“哈——好酒!”墨鳞咂了咂嘴,只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振,心中的那点不平衡也消散了不少。
他晃了晃空杯,对微微蹙起柳眉、眼神开始变得危险的夭夭,理直气壮地说道:“看什么看?我们在下面打生打死,你在这享受!这杯酒,就当是慰劳我的!嗯,味道不错,再来一杯!”
说着,他又伸手去拿酒壶。
夭夭清冷的眸子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玉手轻轻按在酒壶上,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墨鳞,你想死吗?”
这酒壶酒杯都是她贴身之物,从未有男子碰过!
墨鳞却浑不在意,笑嘻嘻地凑近一些,低声道:“夭夭姑娘,别这么小气嘛。你看,我千辛万苦登顶,还帮你解决了武煌叶冥那两个麻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喝你一杯酒怎么了?再说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夭夭那近在咫尺、吹弹可破的绝美侧脸,“就当是……你上次欠我的人情,抵消了?”
他指的是之前解救二女的事。
夭夭闻言,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按在酒壶上的玉手,力道稍稍松了些。
她瞥了墨鳞一眼,轻哼一声:“强词夺理。”却也没再阻止他倒酒。
墨鳞得意地笑了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美滋滋地品了起来。
嗯,用美人喝过的杯子喝酒,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这时,墨鳞怀中的紫妍,似乎被酒香和说话声吵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紫眸。
“唔……好香……什么酒?”她揉了揉眼睛,从墨鳞怀里抬起头,小鼻子嗅了嗅,一脸馋相。
当她看到石亭和桌上的美酒时,顿时清醒了大半,欢呼一声:“哇!有酒喝!墨鳞哥哥我也要!”
她挣扎着从墨鳞怀里跳下来,扑到石桌旁,毫不客气地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哈——痛快!这酒够劲!”紫妍小脸瞬间泛起红晕,紫眸亮晶晶的,满足地打了个酒嗝,之前的醉意似乎又回来了几分。
夭夭看着这俩“酒鬼”,一个用她的杯子,一个对着她的壶嘴喝,清冷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算了,眼不见为净。
墨鳞看着精神焕发(醉意朦胧)的紫妍,笑道:“醒了?你这醉猫,睡得可香?”
紫妍嘿嘿一笑,搂住墨鳞的胳膊:“有墨鳞哥哥在,当然睡得香!”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这就是塔顶?造化呢?在哪儿?”
墨鳞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位夭夭姑娘比我们先到,却一直享受着呢。”
几人聚在亭中,闲聊起来。对于那所谓的“大造化”,墨鳞和紫妍似乎都兴趣缺缺。墨鳞是眼界太高,看不上寻常圣者遗留;紫妍则是心大,有墨鳞在,她根本懒得动脑子。
“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墨鳞最终拍板,“总不能白跑一趟。”
于是,一行人离开石亭,沿着小径继续向前。
穿过一片茂密的古林,前方豁然是一处断崖。崖边云雾翻腾,深不见底。一株巨大的青松,如同虬龙般盘踞在崖边,枝叶遮天。
而在那青松之下,赫然有一座白玉般的石座。石座旁,静静地站立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肌肤如玉、宛如少年般的面庞,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同星空,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终于来了吗?”温和的嗓音响起,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抚平人心中的躁动。
墨鳞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仙人瞳瞬间运转到极致!眼前这人,并非实体,而是一道残影!但其气息渊深如海,带着一丝凌驾于天地之上的韵味!这绝非普通圣者!
他心念电转,体内被封印的斗帝之力微微流转,阴阳二气悄然弥漫,化作无形屏障,将自己、紫妍、小灵曦都笼罩在内,某方面隔绝了对方那看似温和、实则能洞悉本源的目光探查。
夭夭依旧是一副慵懒模样,甚至轻轻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位“前辈”并不感冒。
小灵曦眨巴着紫眸,好奇地打量着那少年模样的人,小声对墨鳞道:“哥哥,这人看起来好小,怎么眼神那么老?”
那少年模样的残影,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当他的目光掠过墨鳞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察觉到了那层隔绝他探查的、玄妙无比的阴阳屏障。看向紫妍时,讶异更浓,仿佛看穿了她体内那尊贵无比的龙凰血脉。看到小灵曦时,更是闪过一丝震惊,似乎难以置信这小女孩体内竟蕴含着如此精纯而强大的本源之力!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夭夭身上。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先是疑惑,继而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浓得化不开的……欣慰、激动,甚至……一丝敬畏?!
他缓缓走上前,无视了墨鳞等人,径直来到夭夭面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对着夭夭,这位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清冷少女,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夭夭那双清澈却淡漠的眸子,用带着无尽感慨和一丝颤抖的温和嗓音,轻声说道:
“终于……等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