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丹会结束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圣丹城外,一片广袤无垠的灵草平原之上。夜风微凉,吹拂着半人高的莹白星辉草,如同波光粼粼的海洋。天幕如洗,繁星璀璨,银河横贯天际,壮丽非凡。
一道纤细的身影独自坐在草坡高处,正是丹晨。她抱着双膝,仰望着浩瀚星空,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苍白而精致的侧脸上,眼神有些迷离,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小丹会上的情景,尤其是与墨鳞那短暂却震撼灵魂的交锋,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天境中期灵魂!
那是她目前连仰望都感到吃力的境界!墨鳞宗主是那样的耀眼,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而她……即便成功晋升八品,在他面前,依旧渺小得如同尘埃。
“我真的……能追赶上他的脚步吗?”丹晨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自卑与迷茫。
她知道自己天赋异禀,但墨鳞的存在,仿佛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那些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姐姐们,每一个都如此优秀……
就在丹晨心绪纷乱之际,一个平和而苍老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小丫头,星空虽美,但若只沉溺于自身的渺小,便永远无法触及它的浩瀚。”
丹晨娇躯猛地一颤,骇然回头!以她灵境中期的灵魂感知,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如此之近的距离而毫无所觉?!
月光下,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老者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眼神平静深邃,仿佛蕴含着一片无垠的星空。他就那样随意地站着,却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气息缥缈难测。
丹晨瞬间认出了老者!正是当日小丹会上,安静地坐在墨鳞宗主身旁,被她的老师玄空子等人以平等甚至略带敬意态度对待的那位神秘老者!
老师曾私下无比凝重地告诫她,这位老者极有可能是一位传说中的……帝境灵魂拥有者!是连三巨头都需仰望的至高存在!
“前……前辈!”丹晨慌忙起身,恭敬行礼,心中充满了敬畏与紧张。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位传说中的大能。
伊莱克斯目光平静地落在丹晨身上,那双仿佛能洞悉灵魂本源的眼眸,让丹晨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你的灵魂很特别。”伊莱克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纯净无瑕,却又暗藏吞噬与包容万魂的潜质,乃是修炼灵魂之道的无上宝体。只可惜……在此界,无人能真正引导你发掘其万一。”
丹晨心中剧震!这位前辈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体质的本质!连族中长老都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伊莱克斯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若你能早两年遇到老夫,得以正统的灵魂秘法筑基,摒弃那些粗糙的炼丹术对灵魂本源的损耗与桎梏,专修灵魂大道……以你的资质,如今灵魂境界,至少也该是天境后期了。何至于在此灵境中期蹉跎,还因些许成就便妄自菲薄?”
“天……天境后期?!”丹晨如遭雷击,娇躯剧颤,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如今灵境中期已是族中千年不遇的奇才,天境后期?那是连老师玄空子都未曾达到的境界!这位前辈竟说……她本可以做到?而且只需两年?
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但紧接着,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燃起!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如果她能得到这位前辈的指点……那她是不是……就有可能……离那个人的世界更近一些?哪怕……只是能仰望到他的背影?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丹晨猛地抬起头,原本怯懦的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与炽热!
她不再犹豫,双膝一弯,竟是直接对着伊莱克斯跪拜下去,额头深深抵在冰凉的草地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
“前辈!晚辈丹晨,恳请前辈收我为徒!传我灵魂大道!晚辈愿侍奉前辈左右,永世不忘师恩!”
她不知道这位前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对她说这些话。但她知道,这是她此生仅有的、或许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为了能拥有站在那个人身边的资格,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愿意付出一切!
伊莱克斯看着跪伏在地、身躯微微颤抖的少女,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早已看出这女孩对墨鳞那小子暗藏的情愫与因差距而产生的自卑。他现身点破,既有惜才之心,也未尝没有存了替那小子“解决”一桩潜在“麻烦”的心思。
毕竟,这女孩的体质,若是走上歧路或是郁郁而终,未免可惜。而若能引导其成才,未来或可成为墨鳞的一大助力。
“你可知,拜入我门下,意味着什么?”伊莱克斯声音平淡,“意味着你将走上一条与此界炼药术、斗气体系截然不同的道路。灵魂之道,艰深晦涩,步步危机,需大毅力、大智慧。你,可准备好了?”
丹晨抬起头,苍白的俏脸上满是坚定:“晚辈准备好了!无论多难,晚辈绝不后悔!求前辈成全!”
看着女孩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伊莱克斯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伊莱克斯的第三位亲传弟子。”
丹晨闻言,瞬间喜极而泣,再次叩首:“弟子丹晨,拜见老师!”
“起来吧。”伊莱克斯袖袍轻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丹晨托起。“你既入我门下,需知师门规矩。你之上,尚有两位师兄。大师兄不在此界,不提也罢。你二师兄……”伊莱克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自然是墨鳞那小子。”
“二师兄……真的是墨鳞宗主!”丹晨心中狂喜,虽然早已知晓,但得到老人的确认,依旧让她激动不已。
如此一来,她与墨鳞宗主,岂不是有了更近一层的关系?师兄妹……这个称呼,光是想想,就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伊莱克斯将丹晨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嗯,你师兄天赋尚可,就是性子跳脱了些。
他的灵魂境界,乃是凭借其特殊的阴阳本源体质,加上老夫的一些……嗯……较为‘激进’的锤炼之法,硬生生提上来的,根基不算最稳。
你的体质,专为灵魂而生,若得真传,未来成就,未必在他之下,无需妄自菲薄。”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有激励之意,也稍微“贬低”了一下墨鳞,免得这新收的小徒弟信心受挫。
丹晨却听得心潮澎湃!老师的意思是……她至少在灵魂方面,有机会追上甚至超越师兄?这让她原本有些自卑的心,瞬间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动力!
“弟子定当努力修行,绝不辜负老师厚望!”丹晨语气坚定。
“很好。”伊莱克斯点头,“此事暂且保密,尤其不要告诉你二师兄。明日此时,再来此地,老夫传你入门之法。”
“是!老师!”丹晨恭敬应道。
翌日,丹晨以闭关钻研丹方为由,向族中告假,开始了跟随伊莱克斯的秘密修行。
数日后,混元界,炼器宗核心区域,墨园。
墨鳞刚处理完宗内事务,正悠闲地品着茶,与云韵、雅妃几女说着话。忽然,他感应到两股熟悉的气息进入墨园,是老师伊莱克斯回来了,但老师身边,似乎还跟着一道……颇为微弱却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灵魂波动?
他放下茶杯,好奇地迎了出去。
刚走到院中,就看到伊莱克斯负手而立,而老师身旁,正怯生生地站着一位少女——不是丹晨又是谁?
只是,此时的丹晨,与几日前小丹会上相比,气质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脸色苍白,带着怯意,但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却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沉静与灵光,仿佛灵魂得到了某种洗礼。
“老师,您回来了。”墨鳞上前行礼,随即目光落在丹晨身上,有些疑惑地笑道:“丹晨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伊莱克斯淡淡开口,却抛出了一个让墨鳞目瞪口呆的消息:
“鳞儿,过来见过你师妹。”
“师……师妹?!”墨鳞瞬间石化,眼睛瞪得溜圆,看看一脸平静的老师,又看看脸颊绯红、低着头偷偷瞄他的丹晨,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老……老师?您说什么?师妹?哪个师妹?丹晨姑娘?她……她什么时候成我师妹了?!”
伊莱克斯瞥了一眼失态的徒弟,慢悠悠地道:“就在前几天。老夫看这丫头灵魂资质尚可,心性也还纯良,便收为关门弟子了。怎么,你有意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墨鳞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去参加个小丹会,展示了下灵魂境界,这才几天功夫,老师就把丹塔的小公主、拥有诡异吞噬体质的丹晨给收成师妹了?!
这……这发展也太快了吧?!他看着丹晨那副娇羞可人、又带着一丝“我终于和你是一家人了”的窃喜模样,再想到她那个麻烦的体质和丹塔的背景,忽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要更“热闹”了。
而丹晨,看着平日里从容不迫、深不可测的“墨鳞宗主”,此刻在自己老师面前露出这般罕见的呆滞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忍不住轻声唤道:
“丹晨……见过二师兄。”
这一声“二师兄”,叫得墨鳞一个激灵,看着眼前这新出炉的、背景复杂、体质特殊的小师妹,他只能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呃……师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