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这座位于塔戈尔大沙漠边缘的城市,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宁静。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为土黄色的城墙和鳞次栉比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与蛇人圣城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边陲之地特有的、慵懒而复杂的气息——
那是白日炙烤后尚未散尽的余温,是远方沙漠吹来的细软风沙,是万家灯火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更是街头巷尾隐约传来的、带着异域腔调的叫卖与谈笑,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异的、让人心神放松的安详。
墨鳞三人穿过还算热闹的街道,寻了一处名为“漠风醉”的酒楼。
这酒楼颇为雅致,在粗犷的边城风格中透着几分精巧。
他们要了一个临街的安静包厢,推开雕花的木窗,便能看见楼下稀疏的行人和远处在月光下显出模糊轮廓的城墙。
点了一桌颇具沙漠特色的菜肴,食物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包厢,勾人食欲。
待酒菜上齐,伙计退下并带好门后,云韵终于轻轻抬手,摘下了那顶一路遮掩容颜的宽大黑袍兜帽。
刹那间,仿佛整个包厢的光线都汇聚于一处。
当那张雍容华贵、绝美倾城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温暖的灯光下时,
正捧着一杯鲜榨沙棘果汁小口啜饮的青鳞,瞬间瞪大了那双清澈的碧绿色眼眸,
小嘴微张,保持着啜饮的动作,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滞了一瞬,仿佛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景象。
灯光柔和地洒在云韵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脸部线条。
灯光下的云韵,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肤胜雪,气质清冷中透着难以言喻的高贵。
与美杜莎女王那种妖艳霸气的魅惑不同,云韵的美,是一种如同空谷幽兰、雪山莲华般的典雅与端庄,让人心生仰慕,不敢亵渎。
“云……云芝姐姐……你,你好美啊!”青鳞好不容易从巨大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小脸因为激动和些许的羞怯而泛起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放下杯子,双手有些无措地交握着,发自内心地、带着惊叹的语气说道,“就像……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女一样!不,画里的仙女都没有你这么好看!”
她从小在石漠城长大,见识过的大多是风沙磨砺下的粗糙与直率,何曾见过如此气质超然、美貌与风仪并存的绝色女子?
即便是那日惊鸿一瞥、威严与艳色同样惊人的美杜莎女王,带给她的更多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畏惧,
而眼前这位“云芝姐姐”,却让她感受到一种如沐春风般的亲切,一种纯粹而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温暖吸引力。
云韵被青鳞这毫不掩饰、直白而纯粹的赞美弄得微微一怔。
她已经习惯了各种或惊艳或敬畏的目光,但像青鳞这样单纯热烈的反应,还是让她感到些许久违的轻松。
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漾开一抹浅淡却极为真实的笑意。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刹那间冰莲绽放,暖意盎然,
连包厢内原本略显昏黄的灯光,似乎都因这笑颜而变得明亮、璀璨了几分。
她声音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青鳞妹妹过奖了,皮相而已。你灵动可爱,心地纯善,才是难得,将来必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
墨鳞在一旁悠闲地坐着,手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
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几分自得和欣赏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精致的陶瓷酒壶,动作流畅地为云韵斟了一杯本地特产的、用沙漠浆果酿造的琥珀色果酒,
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出甜醇的香气;又细心地将青鳞面前的杯子添满鲜红的沙棘果汁;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果酒。
他端起酒杯,朗声道:“来,为了庆祝我们……呃,顺利走出塔戈尔大沙漠,以及……嗯,久别重逢,缘分使然,让我们共饮一杯!”
这理由找得确实有些生硬和蹩脚,甚至带着点故意的戏谑。
云韵抬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但她还是端起了那杯果酒,仪态万千地浅浅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自然,仿佛不是在这边陲小店的包厢,而是在某处高雅殿堂。
青鳞也连忙双手捧起自己的果汁杯,学着云韵的样子,表情认真地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席间的气氛,在墨鳞有意的引导下,变得颇为融洽。
他见识广博,妙语连珠,说着斗气大陆上各处的奇闻异事,一些宗门趣闻,甚至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强者糗事,
引得青鳞时而惊呼,时而咯咯直笑,碧绿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兴奋。
云韵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聆听,偶尔动筷品尝菜肴,显得娴静少言,
但每当墨鳞提到某些地理、物产或修炼相关的话题时,她也会适时地插上几句点评或补充,
言谈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广博见识和深入见解,每每都让青鳞听得入迷,眼中闪烁着小星星,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让青鳞越发觉得,这位云芝姐姐不仅人长得像仙女,连懂得都那么多,真是厉害极了。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之际,窗外月色已然更加明亮。
墨鳞大手一挥,颇为阔气地找伙计开了三间相邻的上房,充分考虑了两位女性的安全和方便。
三人各自回房稍作洗漱,褪去一身风尘,换上了舒适宽松的便装。
约莫一炷香后,三人在酒楼清静雅致的大堂再次汇合。
换下那身便于战斗的素白长裙和遮掩身份的黑袍,云韵穿上了一身淡青色的棉质便裙,款式简单,却更衬得她腰肢纤细,身姿挺拔。
少了那份作为一宗之主的威严与距离感,多了几分寻常居家女子的柔美与温婉,
在朦胧的灯火下,更是显得风姿绰约,清丽不可方物。
青鳞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淡绿色小衣裙,头发重新梳理过,显得更加乖巧伶俐,像个精心雕琢的瓷娃娃,紧紧跟在墨鳞身边。
墨鳞自己则是一身毫无装饰的黑色劲装,干净利落,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漠城的月色据说是一绝,尤其是站在那高大的城墙之上,视野开阔,可以远眺大漠孤烟,近观万家灯火。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去走走,消消食?”
墨鳞目光扫过二女,最终落在云韵脸上,笑着提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云韵抬眸看了看门外皎洁的月光,无可无不可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青鳞自然是墨鳞哥哥去哪里,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到哪里,立刻用力地点着小脑袋。
说走就走,三人很快就有说有笑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