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坊城雨夜
许小雅站在坊城分行大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瓢泼大雨。八月的海风带着咸腥味拍打着玻璃,远处海面灰蒙蒙一片,与天际模糊成一片。
许经理,还不走?
许小雅转身,看到王黎明倚在她办公室门框上。这位分管业务的副行长四十出头,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价格不菲的手表。
等雨小一点。她勉强笑了笑,王总也加班?
总行的季度报告。王黎明走近几步,他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听说你上周的信贷方案通过总行审核了?做得不错。
谢谢王总指导。许小雅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自从三个月前调来坊城分行,王黎明对她的特别关照已经引起同事窃窃私语。
王黎明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疏远,正好我也要走了,顺路送你?
不用了,我...
这个点打不到车的。他已经拿起她的公文包,走吧,我的车在地下室。
雨水敲打着车窗,车内弥漫着尴尬的沉默。许小雅紧贴车门坐着,盯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灯光。
在青山的男朋友还好吗?王黎明突然问。
许小雅手指一颤。还好。她简短地回答。
异地恋不容易。王黎明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意味,尤其是年轻人,事业刚起步。
车载广播正播放着一首老情歌,女歌手沙哑地唱着离别。许小雅想起上周周清扬发来的信息,说他的小说修改遇到瓶颈,可能要延迟交稿。他们已经三周没见面了。
就在这里停吧,谢谢王总。看到自己公寓楼的轮廓,许小雅如释重负。
王黎明却熄了火,雨太大,我送你到门口。
没等她拒绝,他已经撑伞绕到她那侧。许小雅只好快步走向公寓楼,王黎明的伞始终倾向她这边,他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谢谢,就到这里吧。在公寓大堂,许小雅坚决地接过自己的包。
王黎明没有立即离开。雨水从他发梢滴落,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许小雅,你很有潜力,不该被埋没在基层。说完,他转身走入雨中。
许小雅站在电梯里,镜面墙壁映出她泛红的脸颊。她知道王黎明的名声——分行里流传着他与前任助理的绯闻。但不可否认,这三个月来,在他的下,她确实获得了比其他新人更多的机会。
公寓冰冷空荡。许小雅打开手机,周清扬的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两天前:写作卡住了,可能闭关几天。她拨通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放下手机,许小雅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盒牛奶和几个鸡蛋。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这种孤独感比坊城潮湿的空气还要沉重。
淋浴时,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许小雅想起王黎明今天说的话。不该被埋没在基层...如果留在青山,她现在可能还在柜台做着机械的工作。而在这里,短短三个月,她已经参与了两个重要项目。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许小雅匆忙裹上浴巾,以为是周清扬回电,屏幕上却显示。
小雅,上次跟你说的张叔叔的儿子,明天正好去坊城出差...
许小雅闭上眼睛,妈,我说过我有男朋友。
那个写小说的?母亲的声音尖锐起来,他养得起家吗?能给你未来吗?
我们别谈这个...
你王阿姨说在坊城看见你和一位领导走得很近?那是谁?
许小雅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工作关系。她快速回答,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虚。
挂断电话后,许小雅站在阳台上,让夜风吹干她的头发。楼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那车影很像王黎明的奥迪。她摇摇头,一定是错觉。
手机震动,这次是周清扬:刚看到未接来电。写了一天稿,脑子发木。
许小雅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话了。她打字回复。
周清扬的回复来得很快:等这个章节写完,我去坊城看你?
许小雅看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本该高兴,却莫名想起王黎明湿透的肩膀和他说的不该被埋没。
她最终回复,然后关掉了手机。
窗外,坊城的雨还在下,仿佛永远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