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晴空启航
雨晴站在刚装修好的办公室里，手指轻轻抚过墙上晴空直播四个字的LoGo。淡蓝色的字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经历风暴后的明朗。
喜欢吗？陆景琛从身后走来，递给她一杯咖啡，设计师改了五稿才定下这个方案。
雨晴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太奢侈了。其实刚开始，租个小工作室就够了。
起点决定高度。陆景琛望向落地窗外坊城的城市景观，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
这个位于坊城高新区cbd的办公区足有五百平，工人们正在安装最后几台电脑。一个月前，这里还只是图纸上的构想；而现在，它即将成为一个全新直播平台的诞生地。
雨晴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自从那次电视专访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星平台倒闭，李建伟入狱，而她从一个险些被行业吞噬的小主播，变成了反直播潜规则的标志性人物。
第一批签约主播的资料在这里。陆景琛将一叠文件放在会议桌上，十五人，都是明星事件后失业的，背景干净，才艺过硬。
雨晴翻开文件，第一张就是赵希瑶的简历。照片上的她素颜清爽，与当初浓妆艳抹的小辣椒判若两人。
她主动联系我的。陆景琛注意到雨晴的目光，说想从头开始，做真正的才艺主播。我调查过，她在明星时确实是被迫的，法院也给了轻判。
雨晴点点头：给她个机会吧。毕竟没有她提供的证据，案件不会进展那么快。
你说了算。陆景琛微笑，毕竟你才是晴空直播的首席内容官。
这个头衔让雨晴脸颊微热。一个月前，她还是个为合约发愁的小主播；现在却要管理一个团队，决定平台的内容方向。这种转变既令人兴奋，又让她忐忑不安。
对了，陆景琛拿出一份清单，这是坊城本地可能合作的商家名单，从餐饮到服装都有。我们需要尽快谈下第一批广告合约。
雨晴接过清单，仔细浏览：不如从餐饮开始？我对这个领域熟悉些。
正合我意。陆景琛点头，你家乡的肉火烧可是上过央视的，完全可以打造成直播带货的爆款。
雨晴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想一开始就搞带货。太功利了。
那你的想法是？
先做内容。雨晴的眼睛亮起来，比如直播制作肉火烧的全过程，讲解它的历史、工艺，让观众真正了解这道美食背后的文化。等建立了信任和人气，再考虑销售。
陆景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确定？这种慢节奏内容现在可不吃香。
但它是真实的。雨晴坚持道，我不想重复那些虚假的套路。如果晴空直播要和别的平台不一样，就应该从内容本质上区分开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最终陆景琛笑了：好吧，首席内容官说了算。不过这样一来，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来培养观众。
脚踏实地总比虚假繁荣好。雨晴也笑了，不如就从我家楼下那家老潍县肉火烧开始？老板是我爸的老同学。
当天下午，雨晴独自来到这家开了三十年的老店。与想象中不同，当她说明来意后，头发花白的张老板却连连摆手。
直播？哎呀，我们这种老店搞不来那些花里胡哨的。张老板一边揉面一边摇头，再说了，上次电视台来拍，折腾半天，生意也没见好多少。
雨晴没有气馁：张叔，我不要您一分钱广告费。就是想通过直播，让更多人知道正宗的坊城肉火烧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要钱？张老板停下手中的活儿，狐疑地看着她，那图啥？
图个真实。雨晴真诚地说，您记得我小时候常来买火烧吧？那时候您总说，做吃食最重要的是良心。现在很多直播带货的食品，连主播自己都没吃过，纯粹为了赚钱。我想改变这种状况。
张老板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建民家的丫头长大了啊！行，就冲你这份心，叔配合你！
就这样，雨晴拿下了晴空直播的第一个合作商家。接下来一周，她跑遍了坊城大街小巷，从老字号到新兴店铺，一家家拜访、解释、说服。有的商家一听就感兴趣，有的则像张老板起初那样怀疑，但最终有八家愿意尝试这种全新的宣传方式。
陆景琛对此既惊讶又佩服：我原以为至少要三个月才能谈下第一批合作。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真的吃过、用过他们的产品，了解它们的价值。雨晴擦擦额头的汗水，而且我答应他们，不搞虚假宣传，销量多少就是多少，绝不刷单。
但这样初期数据会很难看。陆景琛皱眉，投资者看的就是GmV和增长率。
那就找真正懂行的投资者。雨晴坚持道，晴空直播的卖点不就是真实透明吗？如果一开始就走捷径，和明星有什么区别？
陆景琛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最终却化作一声轻笑：有时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个理想主义者，还是个精明的商人。这种反套路本身，说不定就是最好的营销策略。
晴空直播正式上线的那天，雨晴在老潍县肉火烧店里架起了直播设备。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刻意的剧本，只有张老板熟练的和面、擀皮、包馅的全过程，以及雨晴娓娓道来的肉火烧历史。
很多朋友可能不知道，正宗的坊城肉火烧，馅料讲究三分肥七分瘦，要用老抽腌制四小时以上...雨晴一边解说，一边展示张老板几十年的手艺。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种看似平淡的内容，观看人数却稳步上升。当张老板从炉子里取出金黄油亮的火烧时，弹幕瞬间爆发：
【看饿了！】
【这才叫美食直播，那些滤镜加得妈都不认识的弱爆了】
【怎么买？想寄给外地的朋友】
雨晴没有急着推销，而是先切了一个火烧，展示里面饱满多汁的馅料，自己咬了一大口：嗯！就是这个味道，我从小吃到大的...张叔，给我再来一个！
她自然的反应比任何推销话术都有效，订单咨询瞬间刷屏。两个小时的直播结束时，观看人数突破五万，张老板接到了一百多个预定电话。
丫头，这...这也太神奇了！张老板看着记满订单的本子，手都有些发抖，我这小店从来没一天接过这么多外地订单！
这才刚开始呢。雨晴笑着说，下次我们直播调馅料的秘方，保证更多人看！
回到办公室，团队一片欢腾。首播数据远超预期，八家合作商全部表示要长期合作，更有数十家商家主动联系要求加入。
我们成功了！年轻的市场专员小李兴奋地喊道。
雨晴却摇摇头：不，只是迈出了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她的话很快应验。第二天，一个名为直播内幕君的自媒体号发布文章，质疑晴空直播的数据真实性，称其刷单痕迹明显。紧接着，两位签约主播突然提出解约，理由是平台发展方向与个人规划不符。
有人在搞我们。陆景琛将调查结果放在雨晴面前，那两个主播被星辉直播挖走了，开价是我们的三倍。而那篇黑稿的Ip地址，追踪到了星辉的办公网络。
雨晴皱眉：星辉？没听说过啊。
新注册的平台，法人代表叫王莉。陆景琛的眼神变得锐利，汪振海的侄女。
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汪振海，明星平台的实际控制人，现在虽然被调查，但他的势力显然还在反扑。
要反击吗？陆景琛问，我可以联系几家主流媒体，曝光他们的伎俩。
雨晴沉思片刻，却出人意料地摇头：不，我们按原计划进行。下周直播杨家埠年画的制作过程，这才是观众真正关心的内容。
就这样放任他们抹黑？
用作品说话。雨晴坚定地说，如果每个被质疑的主播都停下来吵架，那谁来生产好内容呢？
陆景琛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开始相信你真能改变这个行业了。
接下来的日子，晴空直播按部就班地推出一个个优质内容：非遗传承人展示杨家埠年画制作，老渔民讲解渤海海鲜的挑选窍门，甚至还有农学家直播苹果种植的全过程...没有夸张的表演，没有虚假的促销，只有扎实的内容和真实的情感。
令人意外的是，这种反套路模式逐渐赢得了观众认可。一个月后，晴空直播的日均活跃用户突破十万，更获得了坊城市文旅推广特别贡献奖。
颁奖典礼那天，陆景琛在后台找到正在准备发言稿的雨晴：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坏的吧。雨晴头也不抬地说。
京都和上海的三家投资机构想入股，但条件是我们要把总部迁到一线城市，主打全国市场。
雨晴停下笔：好消息呢？
同样那三家机构，也表示如果我们坚持留在坊城做本地化内容，他们依然有兴趣，只是估值会低一些。
雨晴抬起头，直视陆景琛的眼睛：你怎么想？
我是商人，当然倾向于更高估值的选择。陆景琛坦然道，但你是首席内容官，这个决定应该由你来做。
雨晴望向窗外坊城熟悉的街景，想起了老潍县肉火烧的张叔，想起了杨家埠那些传承几百年的手艺，想起了父亲终于对她说出的那句你比我有勇气...
我们留在坊城。她最终说道，晴空直播的根在这里，它的灵魂就是这份真实和本土气息。如果为了扩张而丢掉这些，那和其他平台有什么区别？
陆景琛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即使这意味着发展速度慢一半？即使可能错过资本风口？
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雨晴微笑，这不正是你教我的吗，陆老师？
陆景琛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个陆老师！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我打赌三年内，那些大城市的主播会争相模仿你的本土化模式，信不信？
雨晴眨眨眼：那我们拭目以待。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宣布她的名字。雨晴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向聚光灯。这一步，不仅是为了领奖，更是向着她所相信的未来——一个更干净、更真实的直播行业迈出的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