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堂暗战
阳光海岸小区门口，齐四明换了一身商务装扮——深灰西装、金边眼镜，手拿公文包，胸前别着民俗文化研究会的假工作证。这次他走正门，大方要求拜访周老师。
有预约吗？保安问道。
齐四明递上名片——老孙连夜伪造的：研究会特邀周老师参与传统文化保护项目，昨天电话联系过。
保安打电话确认后放行。齐四明乘电梯上楼，摸了摸公文包里的隐藏摄像头和录音笔。老孙的很简单——利用出马仙的贪婪和虚荣。
周大仙亲自开门，今天换了身素色唐装，显得仙风道骨。看到齐四明的装扮，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周老师好，我是民俗文化研究会的李季迷。齐四明热情握手，关于东北出马仙文化申遗项目，想请您做顾问。
申遗？周大仙明显来了兴趣，将齐四明引进屋内。今天的佛堂多了几个访客，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正恭敬地听小梅讲解某种。
齐四明装作无意地扫视四周。供桌旁多了个展架，摆满康寿的产品，包装与老孙给他看的一模一样。
我们去里屋谈。周大仙引他进了一间布置成书房的房间，墙上挂满与各路的合影，李研究员怎么找到我的？
业内谁不知道周老师的大名。齐四明奉承道，拿出假的项目方案，特别是您将传统出马文化与现代养生结合的创新，正是我们研究的方向。
周大仙面露得色：过奖了。我确实有些独到心得，把仙家指引与现代科技结合，研制了一些养生品。
齐四明适时表现出和：太巧了！我们正需要这方面的案例。不知道能否详细了解一下您的...呃，仙药研发过程？
这个嘛...周大仙故作神秘，涉及仙家秘方...
当然，研究会愿意支付咨询费。齐四明打开公文包，故意露出厚厚一叠现金，五千定金，如果入选重点项目，还有五万奖励。
周大仙的眼睛亮了。她示意小梅进来，低声吩咐几句，然后对齐四明笑道：难得遇到懂行的。今天破例给你看看我们的仙草丹，得仙家真传的秘方。
小梅端来一个锦盒，里面是几粒褐色药丸。齐四明假装仔细查看，用指甲悄悄刮下一点粉末藏入袖口——老孙安排的化验用。
这药丸...有什么特殊功效？
包治百病！周大仙开始滔滔不绝，高血压、糖尿病、关节炎...甚至癌症早期都有效！我有个弟子，医院判了死刑，吃这个三个月，肿瘤消失了！
齐四明装作记录：太神奇了！有临床数据吗？
仙家的事，要什么数据！周大仙不悦道，随即又缓和语气，不过我们确实有合作药厂，正规批号的。
康寿生命科技？齐四明故意问。
周大仙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业内听说过。齐四明微笑，他们老板吴有德，是不是也信这些？
周大仙突然警惕起来：李研究员问得太细了吧？
齐四明知道踩线了，赶紧圆场：抱歉，职业习惯。其实...他压低声音，我们研究会背后有几个大投资人，对传统医学商业化很感兴趣。如果周老师有渠道，或许可以合作更大的项目。
金钱的诱惑再次奏效。周大仙放松下来，甚至炫耀道：吴总确实是我的俗家弟子。每月我们都有推介会，成交额上百万呢。
齐四明强忍激动，继续套话：那生产工艺...？
这我不清楚。周大仙摆手，我只负责...呃，仙力加持部分。药厂在郊区，吴总亲自管的。
谈话间，齐四明注意到小梅频繁看表，似乎在等什么。果然，不久门铃响起，小梅匆匆出去，回来时在周大仙耳边低语。
李研究员，今天先到这里吧。周大仙起身，突然有个急事。资料留下，有消息通知你。
齐四明知道必须离开了，但临走前他冒险问道：对了，听说有位李雪英老人，服用仙药后效果特别好？想做个案例采访...
房间温度仿佛骤降。周大仙的表情凝固了：谁告诉你的？
就...业内传闻。齐四明假装无辜。
那家人不懂感恩！周大仙突然激动起来，仙药那么灵，她自己体质不行怪谁？还闹事，最后不是赔...她猛然住口，眼神变得锐利，你到底是谁？
齐四明知道戏演不下去了。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一个粗犷男声问：那个研究员在哪？
墨镜男！齐四明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保持镇定：周老师，怎么了？
周大仙死死盯着他：阿炳说民俗研究会根本没你这号人。她突然大喊，拦住他！
齐四明抓起公文包冲向客厅。墨镜男——阿炳堵在门口，左臂上的蛇形纹身狰狞可怖。客厅里的老人们惊慌失措。
借过！齐四明猛地撞向一个展架，康寿的产品哗啦倒地。趁乱他冲向阳台——老孙事先查过，二楼有平台可逃生。
阿炳怒吼着追来。齐四明翻过栏杆，跳到下方雨棚，再滚落到草地上。身后传来周大仙尖利的咒骂和阿炳的脚步声。
他狂奔向小区侧门，边跑边拨通张州雨的电话：暴露了！康寿的人追我！
位置？
阳光海岸西门，往地铁站方向。
坚持五分钟，我就在附近！
齐四明拐进一条小巷，阿炳紧追不舍。转过一个墙角，他突然被拽进一扇小门——是老孙！老头迅速锁门，带他穿过迷宫般的旧货摊位，从另一个出口出来。
车在那！老孙指向一辆破面包车。
两人跳上车，老孙猛踩油门。后视镜里，阿炳冲出巷口，愤怒地踹飞一个垃圾桶。
刺激吧？老孙咧嘴一笑，搞到啥了？
齐四明检查公文包，录音笔和样本都在：足够立案了。周大仙亲口承认与康寿合作，还提到李雪英的赔偿。
张州雨的电话再次打来：你在哪？我没看到你！
安全了，和老孙在一起。齐四明喘着气，我需要见王素丽，越快越好。
明天上午十点，第四医院休息区。她只有半小时。
挂断电话，齐四明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老孙瞥他一眼：玩火啊小子。阿炳认出你了，以后出门得加倍小心。
齐四明点头，望向窗外流动的街景。案子有了突破，但危险才刚刚开始。尤其是，他不想连累张州雨。
老孙，能弄到防窃听设备吗？还有...防身的东西。
老孙哼了一声：明天带你去见个老朋友，退伍的电子专家。至于防身...他从座位下抽出一根甩棍，先凑合用。记住，真遇到危险，跑比打强。
回到安全屋，齐四明仔细检查今天的收获。录音中周大仙的供认不讳，偷拍的康寿产品照片，还有那点药粉样本。再加上王素丽的证词，或许能撬动这个黑色利益链。
手机震动，张州雨发来信息：王素丽同意见面，但她很害怕。另外，我查了吴有德的背景，他表哥是药监局副局长。
齐四明苦笑。果然有保护伞。他回复：明天见完王素丽再说。对了，注意安全，可能被监听。
知道。你也是。片刻停顿，又发来一条，十年了，你还是这么莽撞。
齐四明想起大学时为了调查食堂地沟油，他假扮勤杂工混进后厨，结果被厨师长发现追打。是张州雨带着保安及时赶到。
这次有你在背后，安心多了。他回复道，然后补充一句，明天见。
窗外，夜色深沉。齐四明检查了门窗安全，将甩棍放在枕边。明天将是关键一天，王素丽的证词可能决定这个案子能否推进。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张州雨——她已经深入调查吴有德的关系网，一旦被发现...
手机又亮起，张州雨的最后一条信息：记得吗？大二那年你说过，好记者就像出马仙，要能看透表象下的真相。只不过一个骗人，一个求真。
齐四明微笑。记得，当然记得。那时的豪言壮语，如今成了现实中的危险调查。但有些东西，十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