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网密谈
坊城市立医院的屋顶寒风刺骨。林远站在李为民医生坠楼的位置，看着地上那个用血迹写成的39.9042，数字已经被取证拍照，但痕迹仍在，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监控显示他是独自上来的。医院保安负责人搓着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在边缘站了十分钟左右，然后...就跳下去了。
没人注意到异常？陈璐检查着屋顶护栏，上面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他说要打个私人电话，让我们别打扰。保安摇头，李医生最近情绪很低落，大家都知道他妻子半年前去世了。
林远蹲下身，在血迹旁发现一部被摔碎的手机。技术科已经取走了SIm卡，但机身还留在现场。
奇怪。他戴上手套捡起手机，屏幕碎了，但背壳有被打开的痕迹。
陈璐凑过来：有人取走了什么？
或者安装了东西。林远仔细检查机壳内部，在电池槽边缘发现一个微小的金属片，追踪器？监听设备？
经纬会监视着他。陈璐低声说，就像监视张学安一样。
回到警局，李为民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和陈璐预料的一样，死者背部同样发现了微小的数字刻痕，只是更隐蔽——在头皮与颈部交界处。
手法越来越隐蔽了。林远对比着几个案发现场的照片，凶手在不断进化。
陈璐调出李为民的医疗记录：过去六个月，他开了大量抗抑郁药，但奇怪的是...她指向屏幕，每次处方剂量都在递增，但血液检测显示药物浓度反而在下降。
他没吃药？
或者被人调包了。陈璐表情凝重，我查了他的药瓶，里面的药片与处方不符，是普通的维生素片。
林远猛地站起来：所以他被系统性地下药，导致抑郁加重，最终自杀？
更可怕的是，这种手段几乎不会留下谋杀证据。陈璐咬着下唇，看起来就是抑郁症患者自行停药导致症状恶化。
正说着，技术科的小李匆匆进来：林队，张学安电脑里那个加密文件夹，我们发现了一些被删除的文件。大部分无法恢复，但这个还能读取。
他递过一份打印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似乎拍摄于某个晚宴。照片中央是徐宁成和张学安握手，背景里几个人正在交谈。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只拍到侧脸，但依稀可辨是张素成。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女子，背对镜头，但那窈窕的身形和发型...
苏梅婷？林远瞳孔收缩，但这照片拍摄日期是五年前，根据记录那时他们还不认识。
陈璐放大图像：看张素成的手，搭在她腰上，明显很亲密。如果这是苏梅婷，那么她和张素成的关系比我们知道的要早得多。
而且张学安特意保留了这张照片...林远思索着，照片里其他人是谁？
技术科连夜加班，用面部识别系统扫描照片中的人物。凌晨三点，结果出来了——七个人中有四个可以确认身份：徐宁成、张学安、张素成，以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市司法局副局长马义远。
越来越大了。陈璐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司法系统都有他们的人...
林远盯着照片中马义远的脸，他正举杯向徐宁成微笑：我们需要更多证据，直接证据。
第二天一早，林远独自驱车前往监狱。张素成因商业诈骗被判五年，如今已服刑两年半。会见室里，曾经的建材公司老板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
稀客啊，林队长。张素成靠在椅背上，来重温旧案？
来谈经纬会。林远直视他的眼睛。
张素成的表情纹丝不动，但林远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轻微抽搐了一下。
没听说过。张素成声音平稳。
林远将那张晚宴照片推过去：五年前，你和苏梅婷，徐宁成，张学安，马义远。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张素成扫了一眼照片，突然笑了：就凭这个？林队长，这是企业家协会的年会，几百人参加。照片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们早就认识。林远逼近一步，苏梅婷死前在调查经纬会，张学安也是，现在他们都死了。李为民医生昨天，死前写了39.9042——和你们所有人身上的数字一样。
张素成的笑容消失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那就告诉我。
沉默持续了近一分钟，最后张素成靠前，声音压得极低：听着，我只说一次。苏梅婷不是我杀的，但我确实...招募了她。经纬会是个古老的秘密社团，成员用数字密码识别身份。39.9042是核心成员的标记，代表他们在组织中的地位。
你们做什么？
研究人类行为控制。张素成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通过数字密码、心理学手段和数学模型，预测甚至操控人的选择。徐宁成的涅盘计划只是其中一个实验。
林远想起那些被诱导自杀的受害者：这是犯罪！
这是进化。张素成冷笑，想象一下，如果能用数学公式预测人类行为，控制群体选择...权力机构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苏梅婷发现了真相？
她太聪明了，开始反向研究我们。张素成的表情变得复杂，组织下令处理她，但我...我下不了手。所以他们派了别人。
张素成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执行者。组织架构是分散的，每个人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部分。
陆英明呢？她的儿子怎么会卷入？
那是个意外。张素成苦笑，没人知道苏梅婷有个儿子，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健身房。当她认出他时，已经太晚了。组织发现了这个污染变量，决定清除他们两个。
林远感到一阵恶寒：你们把人命当实验数据？
在足够大的样本量里，个体只是数字。张素成平静地说，就像39.9042，对你来说是个谜题，对我们来说，是宇宙运行的密码。
会见结束前，林远最后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张素成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因为你已经成为实验的一部分了，林队长。陈法医也是。
回程路上，这句话一直在林远脑海中回荡。他刚停好车，手机就响了。是陈璐，但接通后传来一个陌生的机械音：
林队长，想见你的搭档吗？看看你的邮箱。
林远冲进办公室，打开电脑。一封匿名邮件里有个视频链接。点击播放后，画面显示陈璐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背景是一面白墙，上面用血写着39.9042。她看起来昏迷不醒，但胸口还有起伏。
视频下方有一行字：游戏继续。坐标已经给你了，能找到吗？
林远双手发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放大视频的每个细节，寻找线索。陈璐身后的墙上除了血数字外，还有一道细长的阴影，像是窗户的投影。根据光线角度，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拍摄的。
技术科追踪邮件来源，发现是通过境外服务器发送的，无法定位。但小李注意到视频背景中有微弱的回声，像是...海浪声。
坊城靠海的地方不多。小李调出地图，港口，渔人码头，还有这几个废弃的海滨仓库。
林远立即组织突击队，同时让技术科继续分析视频。就在出发前，小李发现了关键线索——将视频放慢后，每隔37秒会有一帧几乎不可见的闪烁，解码后是一串数字：39.9042,119.5960。
这是...新坐标！小李惊呼，119.5960° E，加上39.9042° N，指向北戴河的一个具体位置！
北戴河？那不在坊城！林远查看地图，等等...坊城有个老船厂，当地渔民也叫它小北戴河
警笛划破夜空。林远带队冲向那个废弃的船厂，心中祈祷还来得及。如果陈璐因调查而遭遇不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船厂大门锈迹斑斑，但锁是新换的。特警破门而入，分散搜索各个仓库。林远直奔最大的那个，手电光照出满地油污和废弃零件。
陈璐！他的喊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微弱的敲击声从二楼办公室传来。林远冲上铁楼梯，踹开房门。陈璐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但神志清醒。看到她安然无恙，林远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别动，我帮你解开。他小心地撕开胶带。
炸弹...陈璐虚弱地说，我身下有压力传感器...
林远这才注意到椅子下方连着的细线。他慢慢蹲下，果然看到一个简易装置——只要陈璐离开椅子，就会触发。
其他人退后！他命令道，然后轻声对陈璐说，我会拆掉它，保持绝对静止。
拆弹不是林远的专长，但这个装置相对简单。五分钟后，随着一声轻微的，传感器被安全移除。陈璐瘫软在林远怀里，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他们...想传递信息。她颤抖着说，指向墙面。
林远这才注意到，墙上用口红写着：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39.9042是答案，也是问题。
谁抓了你？看到长相了吗？林远问。
陈璐摇头：从背后袭击的我。但昏迷前...我闻到一种特殊香水，茉莉和雪松混合的...她突然抓住林远的手臂，张素成！他妻子生前最爱这个牌子，我在案卷里看到过！
不可能，张素成在监狱里。
不是张素成...陈璐眼中闪过恐惧，是他妹妹张凯莉。司法局档案室的，我们查马义远时接触过她！
林远立刻打电话回局里核实，得到的回复让他浑身发冷——张凯莉请了一周病假，昨天刚出发去。
她可能是经纬会的联络人。陈璐试图站起来，我们必须找到她！
先送你去医院。林远坚持道，然后我会处理张凯莉。
救护车上，陈璐因镇静剂的作用昏睡过去。林远查看手机，发现一条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
第一课：观察者改变被观察的系统。你现在的选择，会决定她的命运。39.9042。
林远攥紧手机，指节发白。这不是普通的犯罪组织，而是一个将人命视为变量的疯狂实验。而他和陈璐，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实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