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园丁的真面目
废弃疗养院的灯光忽明忽暗，林远站在小莉的尸体旁，耳边还回荡着马义远那句毛骨悚然的。这个曾经操控无数人走向死亡的女子，如今自己也成了实验的牺牲品。
林局！卜梅从隔壁房间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们没来得及销毁资料！
屏幕上是一个名为暗夜花园-终极阶段的文件夹，里面详细记录了hS1029药物的完整研发过程和三期人体实验结果。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最后一份文档——《城市供水系统应用可行性报告》。
他们打算把hS1029混入自来水...卜梅声音发颤，通过调整剂量，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易受暗示状态。
林远立即联系水业集团，确认过去一周确有卫生部门工作人员检查过主要供水站，其中一人留下的身份证号经查属于半年前去世的医生。
立即加强全市供水站安保！林远对着对讲机下令，尤其是氯气消毒环节，防止任何人添加异物！
回警局的路上，医院传来消息：陈璐病情突然好转，刘教授不知所踪。监控显示，他在警方到达前五分钟从急诊楼后门离开，上了一辆无牌轿车。
不是巧合。卜梅紧握方向盘，有人一直在向我们泄露情报，但又不想暴露自己。
林远翻看着从疗养院缴获的资料，突然停在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那是十几年前的合影，年轻的韩小松和马义远站在一起，而他们中间是个戴眼镜的瘦高男子。
这人是谁？
卜梅瞥了一眼：有点眼熟...等等！她猛踩刹车，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东海药房的张东海！但照片里他年轻太多了。
照片背面的日期显示拍摄于十五年前，地点是华东医药研究院。进一步调查发现，张东海、韩小松和马义远曾是研究院同事，共同参与过某个军方资助的战场心理调控项目。
项目因伦理问题被叫停，但显然他们私下继续了研究。林远恍然大悟，暗夜花园不是新计划，而是延续了十五年的秘密实验！
这个发现彻底改变了案件性质。林远立即向省厅汇报，郑毅带队直扑张东海的药房，却发现老人已服毒自尽，只留下一封加密的信。
需要他儿子的生日作为密码。技术员尝试多次失败后报告。
卜梅突然想到什么：试试hS1029的立项日期！
屏幕解锁了，文档里是一份忏悔录。张东海详细描述了三人如何从帮助士兵克服战场恐惧的初衷，逐渐滑向通过药物和心理技术控制人类思维的深渊。
马义远是最激进的一个。张东海写道，他相信可以通过园丁系统创造完美社会秩序。韩小松负责药物，我提供传统医学知识，而马义远...他找到了资金和实验体。
资金来自某个境外基金会，而实验体最初是流浪汉和瘾君子，后来扩展到心理诊所病人、监狱囚犯，最终是直播平台上的孤独灵魂。
我们以为自己在做伟大的事。张东海最后写道，直到我儿子也成了。那时我才明白，这根本不是进化，而是...谋杀。
信中提到一个关键信息：马义远患有晚期肝癌，只剩几个月生命。这也是他急于推进终极阶段的原因——他想在死前看到自己的理想社会雏形。
疯子！郑毅愤怒地拍桌，把整个城市变成实验室？
林远却盯着信的最后一页——张东海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圆圈内有个十字，像是某种标识。卜梅立刻认出这与东海药房的招牌图案一致。
这不是普通十字。她放大图像，是药房后院的平面图！
突击队连夜搜查药房后院，在一口古井下的密室中发现了张东海留下的证据箱。里面不仅有完整的研究资料，还有一份名单和马义远的几个常用藏身处。
最危险的地方...林远指着名单上一个地址，市立医院肿瘤科VIp病房。他用假名在那里接受治疗。
市立医院被悄无声息地包围。凌晨三点，林远和卜梅带着特警队突袭了顶层VIp区。最里间的病房门锁着，热成像显示内有一个人形热源。
破门而入的瞬间，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病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但已经面目全非——那是被注射了某种腐蚀性药物的刘教授，胸口贴着一张字条：叛徒的下场。
调虎离山！林远立即反应过来，马义远知道我们会找到这里...
就在这时，卜梅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陈璐的号码，但接通后传来的却是马义远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林副局长，你比我想象的能干。可惜...太迟了。
背景音里隐约有水流声和机械运转的轰鸣。林远猛然醒悟：供水站！他去了主供水站！
坊城市主供水站位于城北水库旁，负责全市60%的自来水供应。当警方赶到时，外围保安已被注射药物陷入昏睡，监控系统被切断。
A组控制加氯间，b组搜查过滤车间！林远分派任务，自己和卜梅直奔中央控制室。
控制室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林远持枪突入，只见一个瘦削的背影坐在控制台前，佝偻着操作电脑屏幕。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马义远的脸已经因为癌症而凹陷变形，但眼睛仍然锐利如鹰。
就站在那里，林副局长。他举起一个红色按钮，否则我按下这个，十吨hS1029浓缩液将直接注入供水主管道。
卜梅悄悄移动脚步，却被马义远厉声喝止：别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卜队长。你右手口袋里有把陶瓷刀，是专门对付金属探测器的，对吧？
林远心中一惊——这个细节只有警局内部少数人知道。
很惊讶？马义远笑了，警局里到处都是我的。从门卫到副局长秘书...你以为郑毅为什么能带人来支援？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林远强迫自己冷静：你想要什么，马局？以你的病情，活不过三个月了。
正因如此，我才要加速计划。马义远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想象一下，一个没有犯罪、没有冲突的城市！每个人都在最适合的位置，发挥最大价值...这不是乌托邦，而是可实现的未来！
通过药物控制人的自由意志？
自由？马义远冷笑，普通人所谓的自由选择，不过是基因和环境的奴隶。我们只是...优化了这个过程。
他的手指在按钮上微微用力，林远不得不放缓语气：至少让我明白整个计划。hS1029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马义远似乎很享受解释自己的：普通版本只是测试品，真正的终极配方是hS1029-x——它不摧毁肝脏，而是重塑神经突触，让人进入开放状态，更容易接受指令。
像周方浩和小莉那样？
不！他们只是失败品。马义远眼中闪过狂热，完美的应该保持自我意识，只是价值观与我们一致。就像...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趁此机会，卜梅猛地扑向控制台，而林远开枪射中了马义远持按钮的手。
按钮跌落，被林远一脚踩碎。马义远却出奇地平静，甚至露出了微笑：你以为...只有一个触发装置吗？
整个供水站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控制屏显示，备用投药系统已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没用的。马义远喘息着说，系统一旦触发就无法停止...除非有我的虹膜和声纹认证。
林远揪起他的衣领：认证！现在！
可以。马义远异常配合，但有个条件...让我完成最后一次直播。暗夜花园的追随者们应该知道，他们的牺牲不是徒劳的。
卜梅迅速架好马义远的手机，开启直播平台。这个曾经位高权重的男人整理了一下病号服，对着镜头开始演讲：
亲爱的园丁们，我们的实验即将进入最终阶段。当钟声响起时，请服下你们收到的蓝色胶囊，那将帮助你们...度过转变期。
观看人数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很快突破十万。评论区充斥着狂热的留言，许多人晒出自己收到的蓝色胶囊。
他在召唤信徒集体自杀！卜梅惊呼。
马义远却越发亢奋：不要害怕暂时的黑暗，在花园的另一边，将是永恒的秩序与和平！
林远强行关闭了直播，将马义远拖到控制台前：停止投药系统，否则我保证你的会和你一起进坟墓！
马义远虚弱地笑了：太迟了...看。
倒计时只剩两分钟，而控制台显示，全市已有超过三百个家庭自来水龙头被打开——大多是们的住所，他们正在按照指令准备迎接新世界。
虹膜扫描在这里，声纹密码是...马义远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瞳孔扩散——他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氰化物。
卜梅扑向控制台，尝试各种紧急停止程序，但系统已被锁定。
倒计时30秒。
林远突然想起张东海信中提到的传统医学知识——老人曾是中药专家，而hS1029的核心成分来自某种罕见草药。
卜梅！供水站的应急中和剂在哪？
氯气室旁边！但hS1029不是普通污染物...
试试再说！
倒计时10秒。
林远狂奔向氯气处理间，找到那罐橙色中和剂。说明书上明确写着仅对有机毒素有效，但现在别无选择。
倒计时5秒。
他将整罐中和剂倒入主进水口，同时卜梅切断了通往居民区的分管阀门。
控制屏上的投药完成提示闪烁了几下，突然变成系统故障的警告。水质监测数据显示，hS1029浓度从致命的10ppm骤降到安全的0.1ppm以下。
成功了？卜梅不敢相信。
林远长舒一口气：张东海的忏悔录里提到，他偷偷调整了配方，加入一种能与应急中和剂反应的成分...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事后检测证实，马义远准备的hS1029-x确实被中和剂降解为无害物质。而那三百多个打开水龙头的家中，大部分其实只是空房子——马义远夸大了追随者的数量，企图制造恐慌。
蓝色胶囊被紧急追回，经检验是剧毒氰化物。警方成功阻止了绝大多数服毒，只有七人自杀身亡。
陈璐完全康复后，协助专案组梳理了整个暗夜花园的网络。马义远、韩小松、张东海已死，刘教授和小莉等核心成员也相继离世，但仍有数十名低阶潜伏在社会各处。
最可怕的是，结案报告会上，陈璐指着脑部扫描图，hS1029确实改变了服用者的神经结构。即使停止用药，部分认知偏差也会持续存在。
林远升任副局长后的第一个大案就此告破，但阴影远未消散。结案当晚，他独自在办公室整理档案时，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闪过一行字：
花园永在。——3527
与此同时，在医院休养的卜梅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里面是一株小小的蓝色花朵，标签上写着：给最优秀的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