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玫瑰的秘密
阳光午后咖啡馆已经暂停营业，门口拉着警戒线。林远和张诚推开后门，再次进入那个阴暗的地下室。
储藏室里，警方收集的证据已经基本搬空，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林远的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矮柜上——上次搜查时，这个柜子是锁着的，但里面只有几本旧账本。
查过这个吗？他问张诚。
粗略翻了翻，就是些进货记录。
林远戴上手套，仔细检查柜子的每个角落。在最后一层抽屉的底部，他发现了一个暗格——薄薄的木板轻轻一推就滑开了，露出里面的一个小铁盒。
铁盒里是一沓照片和几封信。照片全是苏婷，有些明显是偷拍的，时间跨度长达一年。而信件...
这不是苏婷的笔迹，张诚凑过来看，收件人都是，但署名是...？
林远仔细阅读信件内容——充满病态爱意的文字，描述着如何、甚至S。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苏婷失踪前一天，上面写着：明天终于要见面了，我会准备好白玫瑰，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陈默的妄想症比我们想象的严重，林远沉声道，他完全活在自己构建的幻想世界里。
但这和周世明有什么关系？
林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翻找。在铁盒最底层，他发现了一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周世明穿着白大褂，旁边站着羞涩的陈默，而照片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手捧白玫瑰，笑容灿烂。
这是...
医学院时期的照片，林远认出了那个女孩，看她的胸牌——姓孙，首字母也是。
张诚倒吸一口冷气：陈默之前就有过类似行为？
不止如此，林远的声音变得凝重，看看照片背面。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c和S，永远在一起。世明摄。
周世明拍的这张照片...张诚恍然大悟，他早就知道陈默的病态倾向！
林远迅速拨通电话：李雯，查一下十年前邻市医学院是否发生过与孙姓女生有关的案件。还有，重点查周世明和陈默在那段时间的联系。
挂断电话，林远继续搜查地下室。在一堆杂物后面，他发现了一个小型冷藏柜，里面整齐摆放着十几朵白玫瑰，每一朵都被单独密封保存。
变态...张诚忍不住骂道。
林远却盯着冷藏柜旁的垃圾桶——里面有一张被揉皱的收据，显示三天前在城北花店购买了一打白玫瑰。
陈默说他案发当晚才从周世明那里拿到玫瑰，林远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提高，但这张收据证明他早就准备好了。
回局里的路上，李雯打来电话：林队，查到了！十年前邻市医学院确实有个孙姓女生自杀，现场发现了白玫瑰。当时陈默被列为嫌疑人，但因证据不足释放。而周世明...他当时是主要证人，证词帮陈默洗脱了嫌疑。
果然如此，林远握紧方向盘，周世明一直在利用陈默。
什么意思？张诚不解。
想想看，十年前周世明包庇陈默，现在又他处理苏婷的尸体。林远分析道，我怀疑周世明才是真正的操纵者，他利用陈默的病态心理，诱导他犯罪。
但为什么？动机是什么？
还不清楚，林远皱眉，但一定与那个自杀的孙姓女生有关。
回到警局，技术科有了新发现——在陈默车内找到的沙粒中，不仅含有白沙湖的成分，还有一些特殊的金属碎屑。
与红船底部发现的完全一致，陈璐汇报道，更关键的是，这些碎屑与城北老机械厂某个车间的废料成分吻合。
机械厂？林远想起什么，迅速翻看资料，周世明工作室往北两公里...那里有他名下的房产吗？
张诚快速查询：没有，但...等等，机械厂旁边有个废弃仓库，所有者是家空壳公司，注册人叫孙明。
林远立刻联想到照片中那个姓孙的女生，查这个孙明的背景。
与此同时，对陈默的二次审讯有了突破。当林远出示那张医学院合影时，陈默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骗我！他歇斯底里地哭喊，孙雨说爱我，却和导师偷情...我只是想让她永远纯洁美丽...
就像你对苏婷做的那样？林远冷静地问。
陈默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空洞：苏婷...不一样。周世明说她像孙雨，说她也会背叛...但他保证这次会帮我。
帮你什么？
制造完美的艺术品...陈默的声音飘忽，红色的船，白色的玫瑰，永恒的美丽。
林远感到一阵寒意：周世明提议的？
陈默点点头：他说孙雨的事他很遗憾，这次他会帮我完成...就像医学院时他帮我保守秘密一样。
离开审讯室，林远立即申请了对周世明的逮捕令。所有证据表明，他不仅是帮凶，更是整个案件的幕后策划者。
当警方冲进周世明的工作室时，画家正在完成那幅以为主题的画作——鲜红的底色上，隐约可见一个女性轮廓，旁边漂浮着一朵白玫瑰。
真遗憾，周世明放下画笔，面对警察没有丝毫慌乱，你们打断了最精彩的部分。
周世明，你因涉嫌谋杀苏婷被捕。林远给他戴上手铐。
谋杀？周世明轻笑，我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她。是那个疯子陈默干的，你们不是已经拿到口供了吗？
教唆犯罪同样要负法律责任，林远冷冷地说，特别是利用他人精神疾病达到自己目的。
周世明的笑容消失了：你们不明白艺术的价值。
我们明白生命的价值，林远推着他向外走，而孙雨和苏婷的生命，被你彻底毁了。
听到这个名字，周世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不适的平静：她们现在永恒了，这难道不是一种美吗？
在后续搜查中，警方在周世明提到的废弃仓库里发现了决定性证据——一个隐藏的工作室，墙上贴满了各种女性照片，其中就有苏婷和孙雨。角落里堆放着红油漆桶和木工工具，与制作红船的材料完全一致。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个上锁的柜子里保存着几缕长发和...一朵干枯的白玫瑰，标签上写着孙雨，永远的爱。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十年前，周世明与孙雨有过情感纠葛，当她选择离开时，他利用陈默对她的痴迷诱导其犯罪。十年后，当发现苏婷与孙雨相似，他再次操纵陈默实施了谋杀。
法庭上，陈默因精神鉴定结果被认定限制刑事责任能力，判处无期徒刑；而周世明，这个自诩为艺术家的恶魔，因教唆谋杀和侮辱尸体罪被判死刑。
宣判那天，林远站在法院台阶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张诚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
结束了，张诚说，又是一个完美案件。
林远摇摇头：没有完美的案件，只有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他想起苏婷父母在法庭上崩溃的哭声，想起法医报告中那个年轻生命最后的挣扎，我们抓住了凶手，但有些东西...永远回不来了。
白沙湖恢复了平静，红船的故事渐渐被人们遗忘。但对林远来说，这个案子留下的阴影将长久存在——人性可以多么扭曲，美丽表象下又隐藏着怎样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