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刻，紫禁城的轮廓还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景阳宫的朱漆门却被轻轻推开。两名身着锦卫服饰的侍卫垂手立在门外，为首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李忠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难掩严肃：“苏主子，皇上有旨，请您移驾乾清宫，参与‘私通’案庭审。”
苏清颜早已起身，一身素色暗纹旗装衬得她面色虽显苍白，却难掩端庄气度。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银簪，目光扫过殿内等候的春桃，轻声道：“好生守着宫苑，待我回来。”春桃眼眶泛红，攥着她的袖口点头，却被李忠不着痕迹地隔开——庭审之事关乎皇家颜面，容不得半分差池。
宫道上，提灯太监的光晕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寒风卷着碎雪，落在苏清颜的肩头。她走得极稳，每一步都踩在宫砖的缝隙间，仿佛在丈量这场从冤屈到昭雪的距离。途经储秀宫时，她下意识侧目，往日熟悉的宫苑此刻漆黑一片，只有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像在诉说着半月前的平静。
乾清宫外，早已候着数位朝中重臣。张廷玉身着绯色官袍，立于阶下，见苏清颜走来，目光微动，不着痕迹地朝她点了点头——那是在传递“证据已备好”的信号。不远处，八阿哥胤禩正与隆科多低声交谈，瞥见苏清颜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后宫主位们的软轿随后抵达。德妃坐在杏黄色软轿里，掀起轿帘一角，目光与苏清颜在空中相撞。她妆容精致，鬓边插着赤金点翠步摇，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却藏着几分审视与警惕。荣妃、宜妃等人紧随其后，神色各异——有人忧心，有人好奇，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淡漠。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乾清宫的殿门缓缓推开。康熙身着明黄龙袍，步履沉稳地走上丹陛，坐在龙椅上。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苏清颜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怒后的余温，也有几分未散的疑虑。
“传涉案人等入殿。”康熙的声音透过殿内的盘龙柱，掷地有声。很快，傅尔丹被两名侍卫押着走进来，他虽面色憔悴，囚服上还沾着天牢的污渍，却依旧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看向康熙，口中低声道：“臣傅尔丹，叩见皇上，臣冤枉！”
李玉全则是被吓得双腿发软，由太监架着进来，一进殿就“扑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砖，浑身颤抖不止。德妃党羽与八爷党的官员见状，交换了个眼神——在他们看来，傅尔丹的“强硬”不过是负隅顽抗，李玉全的“胆怯”才是真证人该有的模样。
康熙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落在张廷玉身上：“张廷玉，此案交由你主审，当着文武百官与后宫主位的面，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得偏袒任何一方。”
张廷玉躬身领旨，转身面向殿中众人，声音清正：“传旨，‘苏清颜、傅尔丹私通’一案，今日于乾清宫公开审理。先传证人李玉全，复述当日证词。”
李玉全趴在地上，声音发颤地开口：“回……回大人，半月前的夜里，奴才在御花园西角梅林值夜，亲眼看见苏主子与傅统领私会，傅统领还拉了苏主子的袖子，说要托人送东西……”他的话与之前如出一辙，却因紧张，少了几分之前的“细节饱满”，多了几分刻意的重复。
苏清颜站在殿中，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李玉全颤抖的肩头。她知道，这场庭审是她唯一的机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而丹陛之上的康熙，正紧紧盯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也在判断这场“丑闻”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