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康熙心中的寒意。案几上整齐地摆放着所有证据:刻着德妃私印的金镯、半小包“牵机引”、绣着“和”字的帕子,还有春杏和画春的供词,每一样都像一把利刃,刺得康熙心口发疼。
李德全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跟随康熙多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震怒又如此纠结的模样——方才在景阳宫,皇上虽怒,却还能保持镇定,可回到养心殿后,皇上就一直沉默地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殿内的烛火都点燃。
“李德全,”康熙忽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你说,德妃为何敢如此大胆?”
李德全愣了一下,连忙躬身道:“奴才不敢妄议嫔妃。不过依奴才看,德妃娘娘许是仗着自己是十四阿哥的生母,又有家族势力撑腰,才敢做出这等糊涂事。”
康熙冷哼一声:“糊涂事?这哪里是糊涂事,分明是胆大包天!她以为有十四阿哥和家族撑腰,朕就不敢动她了?”
李德全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康熙走到案几前,拿起那枚金镯,指尖再次摩挲着那个“德”字,眼神复杂。德妃嫁给康熙多年,虽然算不上最受宠的嫔妃,却也一直安分守己,康熙对她也多有照顾。而且德妃的哥哥是兵部侍郎,手握一定的兵权,她的家族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若是严惩德妃,恐怕会引起她家族的不满,甚至可能影响到十四阿哥在军中的声望——十四阿哥最近在西北军营表现出色,颇得将士们的拥戴,若是因为德妃的事情受到牵连,实在得不偿失。
可若是轻饶了德妃,又如何对得起苏清颜?苏清颜入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不仅容貌出众,还颇有才干,最近帮着打理后宫事务,也做得井井有条,深得康熙的喜爱。如今德妃竟敢对她下此毒手,若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后宫的嫔妃定然会纷纷效仿,视宫规和皇权于无物,到时候后宫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康熙再次陷入了纠结,他在殿内踱来踱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皇上,夜深了,您要不要先歇息片刻?”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问道,“此事或许明日再议,会有更好的办法。”
康熙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清颜苍白的面容和德妃狼狈的样子,还有十四阿哥在军营中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关乎后宫的稳定,更关乎朝局的平衡,容不得半点差错。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走到案几前,拿起御笔,却没有立刻写字,而是对李德全道:“李德全,你去传朕的旨意,召议政王大臣前来养心殿议事。”
李德全有些惊讶——皇上深夜召议政王大臣议事,可见此事的严重性。他不敢耽搁,立刻领旨而去。
半个时辰后,几位议政王大臣陆续赶到养心殿,他们看到案几上的证据,又听康熙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皇上,德妃此举,实属大逆不道!”一位王爷气愤地说道,“竟敢在宫中下毒谋害嫔妃,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另一位大臣则忧心忡忡地说:“皇上,德妃毕竟是十四阿哥的生母,其家族在朝中势力不小,若是严惩,恐怕会引起朝局动荡,还望皇上三思。”
大臣们各执一词,有的主张严惩德妃,以正宫规;有的则担心影响朝局,主张从轻发落。康熙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清晰。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臣们终于议论完毕,纷纷看向康熙,等待他的决定。康熙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德妃德行有亏,构陷同僚,罪证确凿,本应严惩。但念及她是十四阿哥的生母,其家族也为朝廷效力多年,朕决定从轻发落,以儆效尤。”
说罢,康熙对李德全道:“李德全,传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