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窗纸上,映着德妃独坐的身影。画春端着一碗燕窝进来,见她对着烛火出神,轻声道:“娘娘,燕窝快凉了。”
德妃没回头,只是盯着烛火里跳跃的火苗:“苏清颜又得了赏赐?”
“是,”画春的声音带着不甘,“听说皇上赏了她一对羊脂玉镯,还让她明日陪太后赏花。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苏嫔快要晋位了。”
“晋位?”德妃冷笑一声,拿起银簪子拨了拨烛芯,火苗“噼啪”响了一声,映得她脸上的阴影忽明忽暗,“她以为靠几本账册就能爬到我头上?太天真了。”
画春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娘娘,李答应刚才回来,说苏清颜罚了她三个月月钱,还查问面粉的去向。这明摆着是给您脸色看啊!”
德妃将银簪子狠狠插回发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这是在敲山震虎。查李答应,就是想查我。”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看来,光是躲着没用,得找些人,跟她好好算算这笔账。”
“娘娘想找哪些人?”画春问道。
“那些被她罚过的,被她断了财路的,哪个不恨她?”德妃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描金匣子,从里面拿出几封信,“你去把这些信送出去。告诉她们,苏清颜不倒,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画春看着那些信封上的标记,眼睛亮了起来:“娘娘是说……钟粹宫的张婕妤?还有储秀宫的陈贵人?”
“她们两个,一个被苏清颜罚了管事嬷嬷,一个丢了掌事太监的差事,心里早就憋着气了。”德妃将信递给画春,“让她们借着请安的由头,来我这里一趟。记住,要悄悄来,别让人看见了。”
画春刚走,德妃就走到墙边,推开一扇暗门。里面藏着个小柜子,柜子里放着些账本和书信。她拿出一本泛黄的账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记着苏清颜父亲当年在江南任知府时的一些往来账目。
“苏清颜,你以为你的根基就干净吗?”德妃用指尖划过那些名字,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你父亲当年在江南做的那些事,只要捅出去一件,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三更时分,钟粹宫的张婕妤借着去茅房的由头,悄悄从角门溜进了永和宫。她一进门就给德妃跪下了:“娘娘,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苏清颜那个贱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竟敢爬到臣妾头上来了!”
“起来说话。”德妃扶起她,让画春给她倒了杯茶,“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现在苏清颜正得圣宠,硬碰硬肯定不行。”
张婕妤擦了擦眼泪:“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吧?”
“当然不能。”德妃凑近她,声音压得极低,“我已经联络了陈贵人,还有几个被苏清颜整治过的太监宫女。我们要做的,不是跟她明着斗,而是……”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在张婕妤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婕妤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娘娘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既能扳倒她,又不会牵连到我们!”
“嘘,小声点。”德妃示意她压低声音,“这事得做得天衣无缝。你去联络那些被苏清颜罚过的宫人,让她们在背地里散布些流言,就说苏清颜借着查账的名义,私藏了不少宫中宝物。”
“臣妾明白!”张婕妤用力点头,“保证办得妥妥的!”
送走张婕妤,德妃又召见了储秀宫的陈贵人。陈贵人是个性子泼辣的,一进门就拍着桌子骂道:“苏清颜那个小贱人,竟然敢把我宫里的掌事太监发配到宁古塔!我跟她没完!”
“稍安勿躁。”德妃给她递了块点心,“她现在风头正劲,我们得避其锋芒。你去盯着景阳宫的动静,看看她每天都和哪些人来往,查哪些账。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陈贵人咬了口点心,恶狠狠地说:“没问题!我让我宫里的小太监天天在景阳宫门口转悠,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等所有人都走了,画春忧心忡忡地说:“娘娘,这些人都是些草包,靠得住吗?万一走漏了风声……”
“草包有草包的用处。”德妃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她们闹得越凶,才越能掩人耳目。真正的杀招,还得留到最后。”她想起柜子里的账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苏清颜,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夜色更深了,永和宫的灯还亮着。画春看着德妃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