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暗线刚稳住,苏清颜便将目光投向了内务府。这衙门掌管着后宫的采买、修缮、用度,油水最厚,关系也最错综复杂。想在后宫站稳脚跟,没有内务府的人帮衬,日子怕是处处受制。
“主子,内务府负责采买绸缎的刘管事,前几日托人来说,想求您在皇上面前提一句好话,他儿子在江南织造局当差,想调回京来。”小福子捧着茶盏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听说那刘管事油水捞了不少,府里比好些小主的宫殿都阔气。”
苏清颜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捞油水的人,才更好拿捏。他儿子在江南织造局?正好,南巡时我见过那里的督造,倒是个识趣的人。”她沉吟片刻,“你告诉刘管事,他儿子的事我记下了,但我要他做三件事。”
第一,确保永和宫及温僖贵妃宫里的绸缎、香料永远是最新鲜的批次,尤其是贡品,不得被人克扣调换;第二,每月将各宫采买清单抄一份送来,尤其是翊坤宫和钟粹宫的;第三,若有新奇的药材、器物入宫,第一时间报给永和宫。
刘管事权衡了几日,咬着牙应了。他知道苏清颜圣眷正浓,又与贵妃交好,帮她做事虽有风险,但比起儿子回京的好处,这点风险值得冒。
很快,苏清颜就尝到了甜头。那日她想要一匹雨过天青色的云锦做新衣裳,尚服局说料子已被德妃宫里预定了。苏清颜让小福子给刘管事递了个话,不过半日,尚服局的人就捧着云锦送来了,满脸堆笑:“苏贵人,刘管事说这料子您穿最合适,特意给您留着呢。”
容嬷嬷看着那匹流光溢彩的云锦,笑道:“这刘管事倒是办事利落。”
“利落是因为有利可图。”苏清颜抚摸着云锦细腻的质地,“但也不能全信他。你让人盯着,看看他给德妃宫里的采买是不是真如实上报了。”
果然,几日后小福子回报,刘管事送来的清单里,翊坤宫采买的“珍珠粉”数量写的是十两,实际却领了二十两。“这珍珠粉除了敷脸,还能入药,过量服用会伤脾胃。德妃买这么多做什么?”容嬷嬷疑道。
苏清颜眸色微沉:“要么是她自己用,要么是想给别人用。让周太医查查,最近德妃有没有让王太医配过含珍珠粉的药方。”
周太医的消息很快传来:王太医近日常去翊坤宫,药方里确实加了珍珠粉,剂量远超常规。“看来德妃是想保养容貌,或是……”苏清颜话未说完,刘管事又派人送来了消息——德妃宫里采买了一批“硫磺”和“硝石”,说是要做烟火庆寿用,但数量大得反常。
“硫磺和硝石?”容嬷嬷脸色变了,“这两样混在一起,再加点炭粉,就是火药啊!”
苏清颜却定了定神:“后宫禁火,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做火药。但硫磺性烈,能腐蚀皮肉,若是混在药膏里……”她猛地想起南巡时,有位小主因用了含硫磺的胭脂,脸颊溃烂了半载。
“刘管事有没有说,这些硫磺硝石被送去了哪里?”
“说是送到翊坤宫的小厨房了,由德妃的心腹宫女亲自看管。”
苏清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流云:“看来德妃是想玩阴的了。容嬷嬷,你让刘管事想办法,弄一点翊坤宫小厨房的东西出来,哪怕是一点炉灰也好,让周太医化验。”
刘管事费了些心思,让采买的小太监在送菜时,偷偷刮了点小厨房灶台边的灰烬。周太医化验后回报:灰烬里除了草木灰,还有硫磺的残留,且含量不低。
“她果然在做手脚。”苏清颜握紧了拳,“但还不确定是针对谁。你让刘管事盯紧翊坤宫的动向,尤其是她们往外送东西的时候。”
与此同时,温僖贵妃宫里的香料快用完了,尚膳监却说新贡的龙涎香被太后宫里调走了。贵妃虽未明说,但脸上已有不悦。苏清颜让小福子将自己宫里的半盒龙涎香送去,又让刘管事给尚膳监的人施压:“贵妃娘娘的东西也敢克扣?明日若是见不到新的龙涎香,仔细你们的皮!”
次日,龙涎香就送进了贵妃宫里。温僖贵妃得知是苏清颜从中周旋,对她更添了几分信任:“清颜,这后宫里,没点手段是站不住脚的。你能把内务府拿捏得服服帖帖,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苏清颜浅笑道:“都是托贵妃娘娘的福。只是这内务府盘根错节,刘管事一人怕是不够,还得再找几个可靠的人。”
温僖贵妃点点头:“库房的张总管是我母家的远亲,虽不贪财,但最重情义,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多照看你些。”
有了张总管的帮衬,苏清颜对后宫物资的把控更稳了。从食材的新鲜度,到炭火的好坏,再到各宫修缮的进度,她都了如指掌。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拼凑起来,便是一张无形的网,既能护着自己和盟友,也能看清对手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