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缕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这一跪,不仅惊住了宜妃,连周围的宫人都愣住了,议论声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宜妃的声音发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翠缕没有看她,只是对着苏清颜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几下就磕出了血印:“苏贵人饶命!是……是宜妃娘娘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胡说!”宜妃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指着翠缕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做了?”
“就是你!”翠缕豁出去了,哭喊着抬起头,脸上混着眼泪和血污,样子格外凄惨,“昨天下午你让我去内务府,找王管事拿这支簪子,说要给苏贵人一点颜色看看!你还说,这簪子没入库,就算出事了也查不到你头上!”
她的声音尖锐,在狭小的耳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巴掌一样打在宜妃脸上。宜妃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苏清颜拦住了。
“娘娘何必动怒?”苏清颜道,“翠缕姑娘既然肯说,不如就让她说完。”
翠缕见苏清颜为自己说话,哭得更凶了,却也说得更清楚:“昨晚掌灯后,你让我趁小福子在正殿伺候,把簪子藏进她床底。你还教我往簪子上抹灰,用蜡粘住,说这样看起来像藏了很久……你说事成之后赏我一对金镯子,让我回家养老……”
她越说越细,连宜妃当时说的“苏清颜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争”都学了出来,听得周围的宫人目瞪口呆。
宜妃的脸惨白如纸,指着翠缕的手抖个不停:“你……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你编的!”
“奴婢没有编!”翠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半块桂花糕,“这是你昨天赏我的,说让我藏好,事成之后再吃……上面还有翊坤宫小厨房的印记!”
有人凑过去一看,果然在桂花糕的边角看到了个小小的“翊”字印记,那是宜妃宫里独有的记号。
宜妃彻底慌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任何人,嘴里反复念叨着:“假的……都是假的……”
苏清颜却没打算就此结束。她转向众人,扬声道:“翠缕姑娘说的是不是实话,还有一个人可以作证。” 说罢,她拍了拍手。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太监佝偻着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扫帚,像是刚从院子里赶来。他是苏清颜早就安插在钟粹宫附近的眼线,姓刘,负责打扫西角门的落叶,平日里最不起眼,却能看到不少动静。
“刘公公怎么来了?”苏清颜明知故问。
刘太监放下扫帚,对着苏清颜和宜妃各行了个礼,声音沙哑:“回两位主子,奴才刚才在外面听着热闹,想起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快说!”宜妃不耐烦地挥手,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
刘太监看了翠缕一眼,吞吞吐吐道:“奴才……奴才昨天傍晚看见翠缕姑娘在永和宫的西配殿外转悠,手里还攥着个锦盒似的东西,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事。”
“你胡说!”翠缕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我昨天根本没来过永和宫!你看错人了!”
“没错啊。”刘太监肯定地说,“姑娘那天穿了件水红色的比甲,梳着双环髻,鬓边还插了支银流苏——奴才不会认错的。而且你在小福子的窗台下站了好一阵子,还往里面瞟了好几眼呢。”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连翠缕的穿着打扮都分毫不差。周围的宫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昨天傍晚小福子正好在正殿伺候苏清颜,屋里根本没人,正是藏东西的好时机。
翠缕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是……是我藏的……可我真的是被逼的……宜妃娘娘说,我不照做就把我发去慎刑司……”
宜妃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