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灯亮到了深夜。苏清颜坐在桌前,将刘医女提供的药方与容烟找到的德妃宫人买通花匠的证据一一铺开,目光在上面反复扫过,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浅笑。
“这些证据,足够让德妃无法翻身了。”容烟为她续上热茶,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周瑞和张老三就算不招供,有这药方和买通花匠的账目,也能定他们的罪。”
苏清颜端起茶盏,指尖感受着茶水的温热:“德妃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光是这些还不够。我们要一击致命,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那还需要什么?”
“人证。”苏清颜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容烟身上,“刘医女虽然愿意作证,但她胆子小,怕是经不起德妃的恐吓。我们需要一个更可靠的人证。”
容烟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贵人,奴婢或许能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苏清颜看向她:“你说。”
“德妃宫里的掌事宫女玉秀,以前和我是同乡。”容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她为人正直,只是迫于德妃的威势,才不得不做些违心的事。上次浮碧亭的蜂毒计,她就曾暗示过我要小心……”
“你想让她作证?”
“嗯,”容烟点头,“但她很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人。我需要时间,也需要……贵人的承诺。”
苏清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想让我保她平安?”
“是。”容烟抬起头,目光诚恳,“玉秀家里有年迈的父母,她最担心的就是家人的安全。如果贵人能保证她和家人的安全,我相信她会说出真相的。”
苏清颜沉吟片刻,郑重地点头:“好。我向你保证,只要她能提供关键证据,不仅她能平安,她的家人我也会妥善安置,绝不会让德妃的人报复。”
容烟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深深躬身:“多谢贵人!奴婢这就去找玉秀!”
“等等。”苏清颜叫住她,“现在太晚了,不安全。明日再说吧。”她顿了顿,看着容烟,“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在利用你吗?”
容烟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因为贵人是第一个把奴婢当人看的主子。在御药房,所有人都只把我当干活的工具,只有贵人会问我累不累,会关心我为什么被排挤。”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而且,贵人敢和德妃作对,敢为底层宫人做主,这样的人,值得奴婢追随。”
苏清颜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容烟用力点头,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证据。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她认真的侧脸,也照亮了苏清颜眼中的坚定。
第二天一早,容烟就悄悄去了德妃宫。苏清颜则留在碎玉轩,一边整理证据,一边等待消息。她知道,这一步至关重要,玉秀的证词将是压垮德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傍晚时分,容烟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宫女。那宫女穿着一身灰布宫装,身形消瘦,却脊背挺直,正是德妃宫里的掌事宫女玉秀。
“贵人,玉秀愿意作证。”容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兴奋。
玉秀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布满风霜的脸。她走到苏清颜面前,深深一跪:“奴婢玉秀,参见苏贵人。”
“玉秀姑娘免礼。”苏清颜连忙扶起她,“你能来,我很感激。”
“贵人不必感激。”玉秀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德妃作恶多端,奴婢早就看不下去了。荣妃娘娘中毒之事,奴婢确实知情,是周瑞按照德妃的吩咐,买通张老三下的毒。”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账本,递给苏清颜:“这是德妃多年来买通后宫宫人的账目,上面记录着她如何打压异己,如何苛待宫人。有了这个,就算她不承认毒害荣妃之事,也难逃罪责。”
苏清颜翻开账本,上面的字迹娟秀,记录得密密麻麻,时间跨度竟有五年之久。从克扣低位嫔妃的份例到买通侍卫传递消息,桩桩件件都令人心惊。
“有了这个,足够了。”苏清颜将账本站好,目光落在玉秀和容烟身上,“你们放心,我定会让皇上看到这些证据,还你们一个公道。”
玉秀和容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她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再也不是德妃的棋子,而是掌握了自己命运的人。
苏清颜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力量。这深宫中,最可怕的不是高位嫔妃的算计,而是底层宫人的沉默。但只要有人敢站出来,就没有扳不倒的邪恶。
她将证据仔细收好,对李德全派来的太监说:“请回禀公公,证据已齐,明日便可呈给皇上。”
太监走后,苏清颜看着窗外的夜色,对容烟和玉秀说:“今晚你们就留在碎玉轩吧,好好休息,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容烟和玉秀应下,眼中都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们知道,明天,整个后宫都将迎来一场巨变。而她们,将是这场巨变的见证者和推动者。
苏清颜走到多宝格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木质表面。德妃送的这份“贺礼”,终究没能伤到她分毫。而她,却用德妃自己的手段,织就了一张复仇的网。
这场较量,她赢了。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后宫的争斗永无止境,她必须更加谨慎,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而容烟,这个刚刚归顺她的女子,将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未来的路,她们将一起走下去。